绿 叶 无 悔——四川武引水利工程建设纪实(十四)
因为在五十年代国家就规划在沉抗镇修水库,镇上便一直不允许搞基本建设,所以那里的房子又破又旧,土墙土地,潮湿得不行,周围还堆满垃圾,夏天苍蝇四处乱飞,臭气熏天,饮水中都长出了沙虫,左代富就住在这里。那时哪有空调,又热又潮,早上起来,汗水加湿气,睡的席子上一抹一把水。
左代富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分到沉抗乡八角庙村的村小教书,这个个儿超过一米八的小伙子,清瘦秀颖,站有神采,行有逸志,在女同学们的眼里,可是帅呆了,而且才华横溢,不知有多少姑娘心仪于他,对他暗恋久之。这个十足的帅小伙毕业时被分到了沉抗镇八角庙村小学,小学在一座破败的庙里。左代富热情认真地教孩子,对农民们格外和蔼,乡亲们都喜欢这个正直朴实的小伙子,见他那么高的个儿,正是吃饭长身体的时候,人那么瘦,怕他粮食不够,不时给他提一点米面,拿一点红苕青菜。村里一对好心的老人,看见他一个人住在四面漏风的庙子里,真孤单凄凉,就叫他搬到自己家里住,衣食冷暖样样关心,象照顾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左代富和老人一家,和村里的乡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以后虽然作了江油市、游仙区领导、绵阳市副市长,但是繁忙的他每年春节还是要去八角庙村看望乡亲们,看望两位善良的老人。有时太忙了,到年三十的上午,还叫秘书和他一道,到老人家去拜年,直到两位老人去世为止。现在老人的孩子有什么事,他能尽力的,还是尽力相助。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韩信不忘漂母之食,农民们也说左代富当了啷么大官还不忘老农民们的恩,几十年来对我们这些背太阳过山使憨劲的粗人一样的好,哪里找这样的好人啊!恰好左代富调到了游仙区任区委书记,乡亲们一提起他总是自豪地说:"我们的左书记",仿佛左代富就是他们村他们家里的人,对左代富忒信任。
现在要搬迁了,农民们知道左代富晚上就住在镇政府,都到他的住处来找他,请他拿主意。
"八角庙村要淹了,沉抗镇也全都要淹了,场镇上和周围团转的人都要搬,这个事情要得不?"
"我们这些人啷个安排哩?"
乡亲们心里存着疑虑。村里的不少家长都是左代富过去教过的学生,乡亲们一上门,他总是耐心地解释,说得实实在在,情同理顺,让大家不得不点头称是。左代富无数次地让乡亲们坐上自己的车,还经常亲自接送大家去看安置地。在路上遇见认识的乡亲,只要车上有空位,总叫司机停车,给捎上一程。夏日的一天,太阳当顶,汽车正在机耕路上开着,路边上有个熟悉的乡亲在走,他马上叫他上车,走了一会,乡亲要拐弯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左代富想,这样热的天走路太辛苦,自己的事不急,就叫司机先送了乡亲后,再送自己。
在动员时,有一些人不想搬,说:"祖宗的坟怎么办,不能把祖宗的老骨头丢在水里边嘛。"
左代富回到机关后,找到家住在新桥的区人大副主任嘉绍林说,你们那房人多,你下去做做工作,动员大家把祖坟迁了。"
嘉绍林回去把家族的人召集起来开会,说:"修水库是为儿孙造福的事,我们要支持。老祖宗们都吃过缺水的亏,他们在地下知道儿孙们是为治水迁坟,会理解,不会责怪我们的。各家的人回去,自己花点时间,把祖宗的骨头捡起来,迁到新地方去埋上就是了。"嘉绍林在家族中地位高,说话很有分量,话又在理,大家都再没话说。
农民们白天要干活,晚上才有空,干部们就雨天和晚上上门动员。蔡家桥村十社的社员们愿意接收其他移民,就不同意接收其中的一户。干部们去开了三个晚上的社员大会,比前比后地说到深夜,才说服了他们。
左代富等区领导和张健总是打攻尖战,下面干部反复动员还想不通的,他们就上,经常张健由开着车,左代富坐车,到农民家去动员,车开不去时就走路。左代富是汗脚,车上总准备着统靴、电筒、十几双鞋垫、几双鞋,爬坡上坎走很远,鞋垫子湿了就换。他两次生病,都在城里的医院里输了液又赶回来。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大家都回家了,镇政府里只剩一个看门老头,左代富带着秘书何纪、司机住在这里。这时何纪接到家里电话说儿子的腿摔断了,他歉疚地向书记请假,左代富连忙说:"赶快回去看看,让汽车送你回去吧!"一个晚上,镇政府内就只剩下他和看门老头两个人住了。
有时左代富白天在区委办工,下了班才到乡下农民家,或找村、社干部谈情况。有一天,做完农民的工作回到区委时已经快一点了,明天一早还要开政法工作会,左代富赶忙和大家研究讲话稿,何纪忙着赶写到第二天早上方才写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下面的干部见区委书记都扎在农村这样下力地干,自己不好好干说得过去吗,所以大家都很努力。
就在这段时间里,每天早上七点,沉抗镇移民办公室的同志们就摆一张桌子在路边上,放上宣传资料,烧好开水,方便搬迁的农民随时来开介绍信,渴了可以喝一杯热水,饿了就在镇政府食堂吃一顿免费的饭,有啥困难可以马上解决。
刘映红,这个沉抗镇风风火火麻利的党委副书记,一天正在街上走,一辆三菱汽车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吃了一惊,车门打开,左代富下了车,对她大声地说:"刘映红,你干得好,农民对你反映很好,谢谢你!"
原来刘映红一到沉抗镇任分管党风廉政的副书记,就提出不准乱用公款吃喝,吃的钱一律不报帐,不合格的村支书重新选举,镇乡干部下乡不办招待,就在村民家中吃,两元钱的面条吃得饱饱的。镇党委通过了这个提议,全镇一年少了十几万元的吃喝费,农民都称赞说好。刘映红见书记特地停车表扬自己,感动不己,暗暗想,一定还要更加努力,回报书记的鼓励。
可她一下乡动员搬迁,就遇到了一个下马威。他们的汽车停在村口的路边上,到村里动员了出来,不知谁拔开了轮胎的气门芯放了气,车轮瘪瘪的没法开。乡下没有给汽车打气的设备,只好借来一把自行车打气筒,刘映红说:"不打就回不去,只好逼上梁山了!不分男女,一人打一百手,轮流换到打!"
小小的自行车手用打气筒,打汽车轮胎,得打多久啊!酷暑之下他们鼓足劲打着,四十多岁的刘映红也一样打,打得手痛脚软,大家嘴里也没有冒出一句抱怨骂人的话。
旁边的农民看不过意了,这时一个小伙子走出来说:"对不起,气是我放的,真是对不住你们!"
一向以泼辣著称,常说"生命诚可贵,当不当官无所谓"的刘映红没有敞开喉咙骂他,只感到眼睛有些发润,终于让小青年认识到了自己的不是,她感到了最大的安慰和收获。
沉抗镇副镇长吴明顺,妻子在农村种包产地,父亲瘫痪在床,每天干到晚上十点过才回家,给父亲擦洗完身子,看了孩子的作业,料理一下家务就是十二点了,第二天五点过起来又往工地赶,寒来暑往,天晴下雨,天天如此,有那幽默的人来了一句黄话:"怎么,你又在裤(库)子里扯不出来了。"
新桥镇接受了七百多人,移民办的陈光友为此不知跑了多少路。有十多公里渠道要从蔡家桥村通过,村支书廖远才既要帮助村里的移民搬迁,又要组织村民挖渠,累得胃子出了血。小枧的苏天远、魏城的毛希双、松桠的张继勤、王纪进等都天天在下面跑,鞋子都跑烂了几双。区移民办主任董成兴知道手下的人不仅很累,有时还挨骂受气,那思想一时不通的农民,话说出来就不好听,弄得哭得一耸一耸的干部大有人在。使牛晓得牛辛苦,晚上回来,他总是叫兄弟们,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二两甩白杯酒。食堂里简单的饭菜,上不了台面的孬酒,大家一起就忘了疲劳忘了忧愁,第二天一早又鼓足气出发了。
新桥桃树村二社的梁婆婆,在山湾里住了一辈子,脸上的皱纹中装满了故事,有一双会说话的和蔼的眼睛。普查队员一进门,婆婆就给他们递上"红梅"烟,大家婉言谢了。婆婆说:"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婆子哇?"
大家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们有纪律!"
婆婆又说:"二十多年前就听说修水库,同你们一样大的小伙子山上山下田边地坎的数树子,看房子,到后头来没了下文,这回是不是当真的呵?"
几天后,普查组要离开二社。婆婆来到社长家,又给客人递"红梅",说:"你们把房子田亩量得准,树子数得对,我老婆子真要敬你们一支。"
大家又都摆手。张社长说:"梁婆婆平时很少抽烟,听说区上的干部要来点树木量房子,特地买了几包'红梅',说你们是稀客,要用好烟招待,可工作做完了,她原来的几包烟还是几包烟。"
话没完梁婆婆就笑眯了,直说:"烟都没散出去,还好意思,莫讲了,莫讲了。"
"栽了两万多棵苗苗,现在只有这点树子,我怎样给社员交待。我不签字。"身材高大的沉抗镇沉香村三社的干部王忠才的牛劲又来了,眼睛鼓起,颈项硬起。
"那年栽树,村上就给我们社拉了四拖拉机的苗苗,这个数数,差太远点了嘛。"群众也摇着头。
三社有三大块的山林,浓荫蔽日,干部们钻树笼笼清点树木,晒得头昏脑胀,灰大汗多,他们就穿黑衬衣免得看到脏,如果再清点一次树木又要费很大工夫。
普查队长发话:"村社干部和社员代表都参加,重新数。"
一听这话,王忠才"唬"地站起来,领着人大步朝山上走去。复查分两组,一组有村干部和社员代表参加,一组便是王社长领队。普查队员和他们一起又钻进齐胸深的杂草中,一横排排开,一棵一棵地数。
"太对不起你们了!"王忠才人没到声音先到,一头汗珠的冲进屋就喊。
接着他又对社员代表们说;"我签字,你们也搞快去喊社员来签字按印。"
"这下我给社员说得清楚了。"王忠才的眉头展开了,变成了舒心的笑容。原来他们忘了前几年修学校、村部和提灌站时砍了一批公树。
对村、社的变电器、柴油机、发电机等集体资产,左代富总想多卖些钱分给社员补助修房,几次为这事专门开会,动员区里和有关单位用得上就尽量买下,以较高的价钱卖了这些设备,把钱都分给了社员。
从96年开始搬迁,干部们一直帮扶到2001年。这几年的春节,游仙的县、局级干部都自己带上酒菜到帮扶的移民家去过年。年年秘书都要提上卤菜和酒,跟着左代富到农村过年去,有时左代富干脆把省、市的领导和朋友都一齐带到移民的新家,一边喝转转酒,一边就和农民们欢洽地商量新一年家庭的致富计划,给农民们提建议出主意。
上帝是慷慨的,他面前摆着许多东西,要什么你可以随意拿取,但是必须付出辛勤的代价。就是这样的辛勤,这样的细致和实打实感动了上帝,仅用了十一个月时间,一千三百多户,四千人就搬走了,安置到了新地方,为沉抗水库的开工抢到了时间。
水库和200多公里长的水泥硬化渠道,由游仙区统一规划统一建设。全区人民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不管渠道是否通过村里,政府补助大头,各村农民都投工投劳,各乡镇必须送水出境,游仙区送水出界。政府发放赈济贫困农村的款,由农民投工出力修水利、道路等设施后方发给,叫以工代赈。游仙的农民们出力修了环库水泥路,政府将以工代赈的钱返给村里,村里用这个钱买来材料,村民们投工,修建通往村里的水泥路。
搬迁完了移民的镇乡干部们又上了修建水库或渠道的火线,所有的建设者们都全力奋战着。工程师鲜春三次推迟婚期,推土机手凌云武几次昏倒在驾驶室,又几次输完液就跑回工地,妻子苦苦央求他到医院看病,实在太忙了,拖了好久他才去,一检查就是癌症,而且已到了晚期,没多久他就永远离开了他深深爱着的亲人、离开了亲密的战友和工地。亲人们把他的骨灰埋在了沉抗水库边的山坡上,这是他的遗愿,他要在这里永远看着他洒下了无数汗水,凝满自己心血的地方,守望着他生命之火将燃尽时,由他和同伴们粗糙的手建成的工程。
因为资金运作的困难,游仙区后来将沉抗水库移交给了市武引局,简乃军兼任水库管理局局长。
当一个平庸的教师,几年都上相同的课,十年八年都做同样的工作,今天是明天的重复,明天是今天的翻版。不愿在刻板枯燥中消磨生命,磨蚀淡化掉热情的简乃军,总想不断创新,不断挑战自己,上课总想上新课,并一边上课一边搞科研,收集资料写论文,可是渴望探索求新的激情还是让他不满足。"要追求,使生命开花!"他怀揣着这样的热望从学校调到了市武引管理局,将自己融入了了武引这个辉煌的大事业。后来局里让他管财务,他说自己一个学农的怎么管财务,局领导说不用你做帐,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协调局内外尤其是外部的关系。于是他开始跑武汉长江水利委员会、农业银行总行、省行、市行等单位,争取资金和贷款。工作交往中表现出的人格魅力让大家喜欢上了他,很多人成了他的好朋友,给了他许多支持。
简乃军到沉抗水库上任后,马上组织清理财务,弄清了家底,债务有一亿多元。他们绞尽脑汁地筹集资金,水库既有经营的效益性,又有社会公益性,投入大,收回投资的时间长,投资回报率不是特别地高,招商引资的难度很大。他们四处奔走宣传,介绍水库的近期和远期效益,一次次地请有实力的投资人到水库考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引进了1.4亿元。为了保证水和空气的质量,他们赔了网箱养鱼的业主十多万元,水库里不再搞网箱养鱼。游船、环库旅游车全部改用电瓶做动力。
在2000年,武引局的职工们没有节假日,没有上下班的概念,从眼睛睁开就忙到夜深,简乃军忙得象陀螺似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一会儿工地,一会儿办公室,一会儿应对来要工程款的人。去武汉长江水利委员会办事,头天夜里一点钟到武汉,第二天办完事一早就赶回了绵阳。儿子在成都七中读书,难得回家一次,回到家里也常常见不到爸爸。简乃军的母亲病了,脚疼得站不起来,打电话给儿子,可简乃军正忙得前脚打后脚,毛辫子飞,就叫司机去帮自己看望。虽然有永远做不完的工作,虽然要不断地动脑子,不断接受新挑战,可简乃军就喜欢这样,充实!
(为了早日将梦想变成现实,要与百代人比高低争短长的绵阳人,连续几年掀起十万人马战武引的大会战,激烈时每天三十多万人在工地上.......)
为了早日将梦想变成现实,要与百代人比高低争短长的绵阳人,连续几年掀起了十万人马战武引的大会战,激烈时每天三十多万人在工地上苦战着,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豪情万丈的绵阳人,喷薄出了熔岩一样的热情。
省委书记周永康等到工地视察,要求尽快建好渠道,让群众早日用上水。武引指挥部确定五月一日前,一期工程全线通水,武引建设进入了决战!
董维全、杨文杰、赵光周等灌区县的领导都到工地看望慰问,不少人扎在工地上督阵。龚洪明、蒲忠洪、尹照宇、肖永双等县、局干部,几乎天天守在工地上,带病工作是稀松平常的事,大家颇死忘生地修建穿越六个县1100公里长的渠道。省水电工程局副局长郑平安安着心脏起搏器,三台武引局局长王恒建脚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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