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叶 无 悔——四川武引水利工程建设纪实(十五)

黄新全和财务处长黎巧蓉等去谈合同，从早上八点谈到晚上七点半，晚饭后又接着谈，大家都累了，懂技术的黄新全还在和厂商谈着能够想到的细节问题。一个大单位的人说："你一个总发包，包出去就行了，免得自己那么麻烦辛苦。"

可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心疼钱。黄新全记得父母从内江到成都打工，爸爸当建筑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腰椎摔断，瘫痪在床，一家四口人住在成都只有八平方米的房子里，屋里只能安两张床，没有桌子，他和弟弟就把纸铺在床上写字。没有成都的正住户口，学校里查黑户，没户口的不让读书，校长见这个小孩子学习刻苦成绩好，瞒着上面，让他继续留在学校学习，还给他减免了学费。土豆最便宜，一家里人就吃土豆，可是土豆也常买不起，就只有饿肚子了，小新全饿得胃里象狼用瘦劲的爪子在狠很地抓一样，班主任见他饿得实在可怜，和妻子一道节约下自己的粮食给他吃。为报师恩，为了让全家摆脱穷苦，他更加刻苦学习，从高二起一直是班上的头名，还在全省物理竞赛中获奖，校长、老师将他的事迹讲给其他同学听，同学们都很感动。以后他考上了中国国防科技大学，毕业后考入北京中科院研究生，后来又考上西安交通大学系统工程博士。因为吃土豆吃得伤透了顶，他至今不吃土豆。黄新全时时想，自己是国家拿钱资助培养出来的，要对得起国家，决定不搞总包，而是合理分标。将数据采集、处理、无线通讯、检测站等工程分包给上海、杭州、四川等地的几家单位做，黄新全一个人做计算机控制水系统。分包比总包节约了两百多万元。

分标后几个单位几帮人同时施工，设备很多，又来自澳大利亚、西班牙，台湾等几个国家和地区，设备进大陆口岸要商检。台湾怕大陆掌握关键技术，已经订好的设备不给报关。如果一家的设备不到，就会耽误几家的进度，系统又必须在武引一期工程验收前完成，时间紧迫，黄新全他们四处协调，争分夺秒，加班加点地验货。二十多个检测站、渠首、沉抗水库等几大系统，技术人员们一处一处地仔细检查。有一天，大雾迷漫，车灯全开亮都只能看到前面两三米，黄新全和西南自动化研究所的几个工程师在乡下站点上检测完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车在山间的土路上转来转去，不知转到了什么地方。晚饭很简单，大家草草刨了几口又忙着检测，到这时已是八九个小时水米没有粘肚了，个个都饿得发慌。车开着开着怎么到了河边，是哪条河，现在在哪儿，都不弄不清了！一看表，快三点了，大家下车去寻路，深冬季节，寒雾包围，大家冷得直跳，肚子里的革命闹得更厉害，饥肠辘辘，却想不出填肚子的招数。这时，一个人走到地边，一看种的是红薯，大喜，马上叫："快来快来，有着落了！"

这些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饿极了也顾不得斯文了，扯起红薯藤顺藤刨下去，嘿，还真刨到了红薯，他们擦了泥就往嘴里塞。

"哈哈，没想到我们半夜还跳了一场丰收舞。"大家高兴地开玩笑。

黄新全拨响了黄明、周李军的电话，半夜里听见黄新全问路，这两个在这一带搞过征地搬迁的人对地形很熟悉，他们叫黄新全描述地形特点，告诉黄新全到哪儿了，怎么走。到县城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以后他们检查到沉抗水库的系统不行，立即叫返工重做。

工程在紧张施工，局里让宫文文任实业公司经理。这时公司仅有五、六个人，五万元钱，事情却多得象女人的头发。大热天，九千多吨钢筋到了绵阳货场，因为货太多进不了仓库，丢失了车站又不管，必须及时验货运走。没法称重，宫文文和全公司的人趴在地上数钢筋，数一根用粉笔划一下，直径大小有不同，数了后按五金手册上的体积比重计算出重量，晚上轮流守护，汗流浃背地清点了几天才清完。他们又去借来钢轨，租来大汽车，给每捆钢筋捆上钢轨，用吊车吊上汽车运走。出货站过火车道那儿是个直角的弯，汽车太长太大，道口横杆都放不下来，一次过道口时，捆钢筋的钢丝绳套在了道口的栏杆上，火车马上就要开过来了，他们吓得冷汗直冒，无论如何也要把车开出铁轨呀，大家赶快拼命地解开钢丝，汽车开出来了，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大惨剧。

（ "不吃不拿腰杆就硬，就出不了豆腐渣工程，吃了拿了就要出豆腐渣工程。"）

修主干渠得顺渠道先修路，以便建筑的机具能运进来，方便以后的渠道维护，还打通渠道周边农民走向外面世界的路。苏东坡在杭州为官时在西湖边的堤坝上大种梅树、芙蓉、杨柳，后人将堤取名"苏堤"纪念他。峨眉山的僧人口念《法华经》，念一句种一棵树，最多的一年种了七万株，后人将树林叫功德林。古人尚且这样重视绿化，我们哪能只享受前人的荫凉，不为后人遮荫呢，武引人自己采种育苗栽树，包栽包活，指挥部根据成活率给奖励。冯崇泰等市领导也带头到仙海湖边栽树来了，职工们每年上山，义务植树，育了很多树苗，道路和渠道两边都栽满了树，排排小树直指蓝天，如整齐成行的队队士兵，保护着这路这渠这水。

（ "不吃不拿腰杆就硬，也就出不了豆腐渣工程，吃了拿了就要出豆腐渣工程。"）

张健、李同杰、苟奇等武引局的领导常常惴惴不安，生怕质量出问题。张健经常对身边的干部们说；"管工程的人就象走在刀口上，钢丝上。拿了别人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老板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找到你说，要你放一马，你干不干？老板叫你多算一点工程量，你干不干？拿了别人的钱还可以退回去，和***上了床就永远退不脱了。你不干，老板我亏了，要你小心狗命，你又怎么办？打铁须要墩子硬，你不受贿不中美人计，自己干净，就敢碰硬，屁股上有屎被老板抓住，你就永远被老板捏在了手心里，就象孙悟空跑不脱如来佛的手心一样，你也摆不脱他了。"

"不吃不拿腰杆就硬，也就出不了豆腐渣工程，吃了拿了就要出豆腐渣工程。"苟奇也说。

有一处工程质量有问题，老板还想照样要钱，送给施工员王永国五百元，李同杰一个金戒指。负责审工程款的李同杰不签字，刮了老板一顿胡子："武引工程的钱是农民卖鸡蛋卖粮食凑的，是从泡菜坛里捞出来的，一分都不能乱用，我不想要你的好处，你那好处要把我这个人毁了，你也莫想我多给你！"

将钱和戒指都退给了他，叫他返工，气得老板骂他"老瓜娃子"。

不吃请收礼，手又紧的李同杰，有时审查时将工程款砍得太多，气得老板和他对骂起来，不识时务的他依然我行我素，手紧得很。从修都江堰水系的人民渠到修武引，加上城建工程，李同杰审了几十亿元，没有贪一分。  

虽然有监理公司专门监控质量，关键部位的验收要设计、省、市质量监督等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参加，建设者和质量验收人对质量终身负责。但是作为业主，武引局的人还是随时检查工程的进度和质量，每年组织三次质量拉网大检查，不合格的坚决返工并且罚款，现场公开比现交钱，生怕质量或者安全出问题。

省、市局领导的带动督促，使各县局的同志也很注意廉政自律了。梓潼局请家属来局里开会，让家属作廉政监督员，将每个职工发了多少钱，放了几天假，哪个职工请了几天假，何时请的都向家属通报并公布上墙，使那种暗怀非分之想的人，害怕不好向老婆交帐，也收敛了。

一个老板承包修建一段渠道，因为梓潼的砂子含泥量高，一吨要便宜几十元，合同规定必须用涪江砂，黑心的老板用梓潼的砂冒充涪江砂已经打了八十米，局里发现后决定去请电视台、纪委的人来监督，把不合格的一段挖掉。副局长杨天光在负责工程施工，这时他的一个同学来劝他说："喂，老同学，这老板可是上面领导的亲弟弟呵，你就手下留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一耙子算了！"

杨天光说： "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这件事哪里能够马虎，绝对不能放！"

"哎呀，你脑壳有包嗦？都不晓得方圆一下，硬是糊涂油蒙了心，要质量不要帽子了！"

不管怎么劝，他们还是去请了电视台、纪委的人来，硬把八十米渠道挖掉了，命令包工头重修。其他老板见这么硬的关系都敢碰，也不敢偷工减料了。可是杨天光把人得罪深了，损失了几万元的老板一心想找他的毛病，找人在吃饭的时候，一个饭店一个饭店去看他是否在和包工头吃喝，可就是没找到。

工程招标，发包方可是大爷，想揽工程的人围着发包人转，钻山打迷子的送钱送物，以便在评标时给自己高抬贵手。在考察投标人资格时，一个单位给去考察的人一人送一台照相机，放到了每人住宿的房间里，带队的苟奇耐心地向对方解释不能收的道理，省水利厅招标办、省世行贷款项目办等参加考察的同志也很支持苟奇的意见，将相机全部退了。又一个单位给每人一笔现金，苟奇又劝他们收回去，严肃地说："你们如果不收回我们就全部交纪委，一票否决，取消投标资格。"对方只好把钱收了回去。

到茂汶考察时，大家都说茂汶的苹果又好吃又便宜。投标单位马上搬来几大筐放在车上，苟奇硬让他们全部搬下去，一个也不留。车上有人说话了："我们不要钱不要贵重东西，吃几个苹果算啥子嘛！"

苟奇解释说："苹果值不了两个钱，但我们的工作值价，要买自己买，大城市和这里买苹果是有差价，差价钱我给你们补。"

招标组严格按照菲迪克条款规定的招投标制、质量监理制、业主负责制的国际惯例，公开竞争招标，择优选取，大型项目全部是中国水电八局、十局、铁道部十八局、省水利工程局等国家一级企业中标。无求品自高，真诚的行动赢得了赞誉，中标的单位说："我们在哪里投标也得花上十多万元，还不一定能中，武引工程我们没花钱就中了，你们的招标可算得上是典范！"

未中标的人说："来武引投标是冲着公平、公正、廉洁来的，你们是来真的，我们今后还要来投标。"

不少单位在武引一期、二期多项工程招标时都来投标，有的多次投标一次都没中，但他们说："泥砖碰火砖，差一截硬火，没中是我们还有差距。大家都没走后门，输也输得心甘情愿。"

竞争选择了优质企业，优质企业既保证了工程质量又降低了造价，六千万美元贷款无一例贪污挪用损失的事件，武引局也获得了"省世界银行贷款项目管理先进单位"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号角声声，游仙区开始了建设沉抗水库的激战。）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号角声声，左代富等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们带领全区群众，开始了建设沉抗水库的激战。

沉抗水库是武引工程的一部分，但是原来武引工程第一期的计划中却没有它。

武引人在干中学，学中干，建设中张健等人反复比较，感到梓潼的红岩水库虽然已列入计划，但淹没面积大，灌溉面积却相对较小，不到十万亩。若在游仙的沉抗镇建水库，可蓄水一亿多立方米，灌溉五十万亩。红岩离城市远，沉抗离绵阳城仅十公里，水面积有7平方公里，有利于洁静空气，改变绵阳这个四川第二大城市的小气候，建成后水库将是全国少有的四个离城市最近又最大的湖泊之一，成为绵阳的后花园。这个后花园不仅是水上运动旅游渡假的胜地，而且还可以作为绵阳饮用水的备用水源，综合效益要好得多。张健想到浙江省富裕，便自己投资，自建、自管、自收费、自还货款修水库，我们是否也可以借鉴借鉴，由游仙区政府自己筹集资金自己建沉抗水库，国家给予一些补助，将建红岩水库的钱补助给沉抗水库呢？这样武引工程不会超出概算太多，效益却好多了。但红岩水库是国家批准的项目，调整要冒风险，沉抗水库出一点漏子，都会招来各方责难，调还是不调，大家很是犹豫。"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这是张健熟知的清朝禁烟名臣林则徐说的话，封建时代的官员尚能为国家不顾己身，何况我们是共产党员，怎能一事当前先考虑自己的得失呢，那样做小我、私心是否太多了一点？斗争一番后下了决心：调！于是张健等积极和游仙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左代富等商量，取得共识后，马上修改方案层层上报。

徐波等技术人员在水库的多种设计方案中精心进行比较，建筑就是艺术，律动着文化的脉博，他们希望水库不仅能蓄水灌溉，还要与周围的环境和谐协调，相得益彰，人与自然完美的结合，使之成为高品位的真正胜地。最后选中了清华大学的总体规划、新加坡的设计方案和北京城乡园林设计院的园林设计。按照一步到位分步实施，以免反复拆建的原则，先修广场、水泥环库路，预留好商贸大道、小吃街、别墅区的位置，水、电、气、排污、宽带、电视、电话管道全部预先埋好，七通一平。半圆形码头上方是半圆形的房屋，将来修建时不用再挖烂打基础，修码头时就打好房屋的基础了。为了美观，将预留的巨大柱子外观做成罗马柱的形状。大坝的外侧不再是传统的光石条，设计成美观的西式花坛图案，让简洁的钢栅栏围着花坛，花坛中栽种国外引进的防白蚁的绿草和树，为了百年大计，不用便宜的招白蚁的铁线草。大坝将让绿水青山更添色增姿。为了保护好库区的生态环境，淹没区以下的树可以砍伐，农民运走修房，以上的树则不准砍伐，国家给予赔偿，

游仙的经济比较紧张，要修水库，又要搬迁移民，怎么办？有人便提出移民后靠，从低处搬往高处，这样移民的意见小，矛盾少，还节约搬迁费。但是从以后旅游等综合开发的长远考虑，游仙区还是决定规划范围内所有的移民全部搬迁。农民迁到城里，失去了土地又找不到工作会造成社会问题。虽然财政并不富裕，但是区领导们反复研究后仍然决定一般不转为非农业人口，全区尽量节约，紧缩开支，集中财力，由区财政拨一部分，上面给一部分，银行贷一部分，全区人民捐助一部分筹集资金。为了筹集修水库的资金，游仙人民倾尽了全力，干部们一人借给水库三千元，不少单位和个人解囊捐助，农民投工投劳建渠道，终于将前期资金筹集到了。

决心既定，鏖战开始。首先要搬迁人，区委书记左代富挂帅，区委、区人大、政府、政协各一个领导担任一个移民工作队的队长，区领导直接联系到户。左代富、董成兴、黄天礼、王春等带着李明、曹继礼、刘涛等三十多个能力强又吃苦耐劳的科级干部下到了乡里。

宣传群众，动员群众，是中国共产党克敌制胜法宝。游仙区委充分地运用这个党屡试不爽的法宝。通过公共媒体大力向群众宣传，搬迁我一家，幸福千万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武引引的是团结之水，协作之水，移民为大家，大家帮移民，齐帮共扶，共为移民献爱心，同为治水作贡献。群众明白了为什么要作这样的牺牲，障碍就小多了，积极性高多了，全区民众都动员了起来。

区里又拿出交通水源方便，最富裕的12个镇乡让移民挑选，帮移民修好路，把电线牵到家里。区领导最少帮五户，各委、局或二十或三十户，一帮三年不变，签定责任书，建立帮扶档案，要搬得走，留得住，富得起。全区两千多干部纷纷动了起来，走村串户一家一家地动员劝说，搬了家又三天两头去看望，解囊相助，送去种子、化肥、钱物、技术。安置地的干部社员不仅无偿拨给移民土地和公树，还义务帮他们搬家建房。移民们节省了搬家建房的人工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