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不畏浮云遮望眼》——四川省都江堰人民渠七期建设纪实短篇小说(十二)
树起我们应有的钢筋骨架
——罗中奎口述人民渠七期建设
罗中奎：时新生团曙光营五连钢筋工
口述时间：2019.8.25
口述地点：四川省三台县新生镇
采访人：滕员涢
我叫罗中奎，是鲁班水库工程建设的直接参与者和见证人。
我是77年高中毕业后去参钱鲁班水库工程的，具体为新生团曙光营五连，而五连就是专门承担水库主坝工程钢筋和混凝土工程的技工连，我的工种是做钢筋的清理、造型、扎丝等，搞些简单铺设，也就是专门跟工程修建用钢筋时打交道的钢筋工。上工地点就在大型水利鲁班水库主坝廊道和放水洞闸那里。
当时，一说要上鲁班水库建设工地，最先我心里头还是很畏惧的，因为人民渠七期和鲁班水库重点就修在我们区内，经常听到生产队上的人和读书时的同学说起工程和移民的事情，特别是放炮、拉(运)石头，时不时还要出安全生产事故死伤人的，以前还有炸死炸伤的事情，有架架车拉运石头上下陡坡时刹不住，翻车滚石砸死砸伤的，还有其它事故被石头砸残脚杆的……总之，让人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还有就是农民工又苦又累，天刚麻麻亮就必须上工，要干到摸黑才会收工。虽然说有些补助粮和钱，但是也少得很，更多的还是吃红苕和粗粮的。而且，累了一天下来，又只能挣10个工分，拿回生产队只算得上两角多钱，所以心头还是不想去的。
但是，自己不去又不行，那是公社、大队、生产队按上级要求必须要派的修建任务。既然自己都毕业回乡务农了，不听生产队里调派那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必须要上工地，好在我是高中生，文化水平还是比一般民工高得多，所以，营里面就派我到五连当钢筋工，我就欣然接受了。因为我想的是，钢筋工不就是扎钢筋嘛，其工作条件比普通民工自然好得多，一是在固定工棚里干活，不遭日哂雨淋的，劳动强度肯定没得普通民工那么大。然而，现实却不是我想的那么轻松。
到了工地后，工程技术员和老工人就教我，先要在工棚里，用人工使用砂纸铁刷或沙堆，把直径大小不等的钢丝条上的铁锈清理掉，再按图纸要求的长度截(锯)断，一根根地扳折制作好接头，然后就运到工地，按图纸标准要求，去扎铁丝捆扎好。这个捆扎就在露天工地，还真没说的，若要是安排在放水洞、涵洞、廊道里，那就麻烦大了，因为你必须爬到那个洞里面去施工扎钢筋，那个弯腰驼背地干，累得人腰杆都伸不起来。
具体说嘛，我们先钢筋制作，按照图纸，它有些钢筋是弄成直角，有些是这么个钩钩，那个钢筋要那么弄起，弄好后还要搞焊接，把钢筋与钢筋要固定连起来，弄好以后就运到工地去，去绑，去轧，主要是大坝迎水面那边，全用直径22的大钢筋排起，中间串直径16的或者18的钢筋，钢筋密密麻麻绑起，绑一层又一层，然后用电焊连结焊牢，全用手工，一根一根地排，一根一根地绑扎，施工员还得按图纸要求，一排排的过细检查，不合格的就拆了重扎，弄完了全合格了，才能浇筑混泥土，光弄钢筋骨架，主坝一块迎水板，从制作、绑扎到成型，就要搞半个月时间。
迎水板一块过后就是二十米长、十五米高，不但绑扎要半个月，接下来的混泥土浇灌压力更大了，施工时间太紧，白天夜晚一起干，中间又不准停，还要边浇筑边检查，水泥标号和沙石比例一点点不合格都要重来，一弄就是好几天，因为这也是我们连的事情，全是人工弄，真的累死人。因为全工地就一台搅拌机，又必须在规定的最短时间内一次性把迎水面板浇铸好，就只有加班加点了。我们全是人工干，米石河砂用人工装进大箩兜，两个人抬一箩，水泥就一个人来装扛到肩上运，然后按比例倒进机肚子里搅拌。有时候搅拌机有些扯拐(故障)或停电，混泥土供不上，就又只得用人工来拌料了，总之把人累得团团转，转团团。原来以为钢筋工只管扳、扎、焊钢筋，结果还要干运料、搅拌、浇筑的重活路，其实比普通民工轻松不到好多，只是少了些事故危险而己。
但是，干这个钢筑工，真还有比普工民工更忍受不了的苦，那就是冬天的时候，打霜下雪时摸钢筋了，那个钢筋之冰啊，冰得你手一摸上去，就像要冷粘到你手指拇上一样，真是透肉透骨的冷，莫办法，那阵又没得啥子防护手套，只好想办法扯些烂衣服，用布把手包到弄。一到夏天，就又不一样了，钢条在太阳坝里晒烫了，摸到又烫手了。这还不算，那个工棚是牛毛毡搭的顶顶，太阳一晒，外头好热，里头就有好热，弄不好就中暑，一遇到打雷下暴雨，那个工棚就摇摇欲坠，吓死人了。
回想起才上工地时，那还真的吃了不少苦，现在想来都忘不了。但后来，因为我是高中生嘛，抽闲也写了一些新闻宣传稿件，投到营、团部去广播，就被上头领导发现了，于是，就安排我这个“秀才”去干另外的工种去了。但不管怎么说，修鲁班水库再苦再累，那都是我一生的骄傲，因为它锻炼了我，也让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艰苦奋斗、人定胜天的集体主义精神，啥叫苦了我一个，造福后代儿孙的无私奉献精神。树起我们应有的钢筋骨架，要是没有这些伟大精神作支撑，就根本搞不成人民渠和鲁班水库。
整理校对：朱国灿 萧元沐王蕾
2020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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