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不畏浮云遮望眼》——四川省都江堰人民渠七期建设纪实短篇小说(十四)

库区移民鲁湖情

   ——唐荣玖口述人民渠七期建设

唐荣玖：时新生团太林营民工

口述时间：2019.5.12

口述地点：四川省三台县鲁班镇

采访人：牟华越

我叫唐荣玖，当年，既是鲁班水库的移民，也是修水库的民工。

我是1977年初中毕业回家务农时，开始参与搬迁和修鲁班水库的。鲁班水库是个大工程，我们家当时就在鲁班乡的东梁村，全要被水淹，上面有政策，不搬不行。当然，因为修的是大水库，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造福，所有至少有90%的人带头搬，当然也有不愿意搬的，但那只是很少数。

搬迁呢，是党和政府给我们找(安排)新的地方，也就是新迁去的大队和小队，地基由搬迁户选，两边协商好后，由当地的乡上和大队小队给搬迁户划，原来好宽就划好宽。修房子的钱，一是政府补贴，只够总数的三分之一，不够的就由自己出三分之一，新迁入生产队投工投劳帮到修算个三分之一，就把房子修好了。当然了，搬迁户自己贴的那三分之一，政府当时承诺在后头补，还真是说话算话，每年都给移民户补了的，算一了下这么多年，补的远远超过了那个时候各家贴的三分之一了。搬家呢，那就是在新房子修好后，由原来的公社和水库指挥部派人力派拖拉机，全部给搬迁户搬，应该还是很可以的了。

都四十多年了，现而今回过头来看，实话说，鲁班水库修得好，不但造福了儿孙，就凭这个四川省第三大人工湖，周围几个县用水不缺了，乡村旅游也搞起来了，老百姓实惠多多，我们这些搬迁户当年做了贡献，现在家里面也搞富起来了，要是不修鲁班水库，我们一家不还窝到那个穷山沟里头，又哪去找今天这个好日子呢？

修好房子搬好家，正要说休整休整，就遇到1978年水库修主坝搞突击，需要增加运石料的青壮民工。当时我们新迁入的太林乡所在生产队，要抽两个人上工地，可又已经抽不出年轻人了，就找我们迁入这个村的两家新搬迁户做工作，我们二话没说，两个人就上了工地。

一到工地，我的任务就是拉架架车，运石头。水库工地那个架势好大哦，十几个山沟，几十里环山土路，来来往往都是拉石料的架架车。因为是人力工程，当然就是人山人海，管你路长路短的，一路上全部都是架架车拉石人。因为我当时很年轻，又有劲嘛，我所在的七连，就派我和帮手到十几里路以外的地方(石厂)拉石头，装好石头又折回头拉到大坝上去交方量。十几里远哦，土石公路又弯、又窄，好几个坡又陡又坑洼不平，拉一天要跑四个来回，算起来，就是百多里路，天不见亮就出工，月亮上山雀雀归林才收工，一天十来个小时，衣裳成天都泡在汗水里头，一双新鞋子穿不到一周，就没得底底了，你说苦不苦？累不累？

不过呢，苦是苦了点，累也是累了点，但当时人年轻嘛，吃得消嘛，再加之年轻人嘛，总想到人多热闹的地方去搞点名堂。工地上人多，做一天可以挣12个工分，挣3、4毛钱补助，每天还有半斤补助米，蒸干饭吃得饱饱的，七天打牙祭吃一次肉，下饭也有青油炒的小菜，比起屋头担桶儿粪，挑太阳上山，背月亮过河，一天只挣几个到十个工分，一分钱补助都没得，吃的也是红苕牛儿稀汤汤，一吹一个泡，一喝一条漕，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油荤，下饭菜就是盐巴泡罗卜来说，那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所以就不苦了，干起活来也就有劲了。

因为我人很年轻，也有劲，所以在工地上干的活就比别人好，而且，石工连那些打石头的石匠，拉石头的民工，都愿意找我合作。我拉得多，跑得快，挣的工分和补助比别人高，那些石匠出得多石料，当然也就挣得多了，而和我搭档拉车的，自然也就挣得多了嘛。就因为这样，好几个石厂的石匠，不但都愿意找到我喊我去他们那里拉石料，还帮我上车推坡坡，这一点，其它的拉车工就没得我干得好。当然，我的搭档也就换了好多批。就这样干了两年多时间，直到水库大坝完工，我们这些民工也就各回各家了。

要说当年那个工地，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时工地上标语多，号子声多。一到上工了，工地上、山沟沟、草坡坡，到处都是石匠们打石头、抬石头的号子声，公路上又全都是拉架架车运石头民工的号子声。打石头的越是吼得起劲，拉车子的就越是比得大声，两个队伍互不相让，你吼得凶，我比你吼得更凶，看哪个虚哪个。那个闹热场合，那个“比死你”的阵仗，现在想起来，都硬是想笑，吃没吃个啥，穿也没穿过啥，钱也没挣几个，一天到晚还吼得个起劲，真有些不可思议。但话又说回来，现在的人比那时的人富了不晓得几十倍，可精气神却没得了，这又算啥嘛。

要我说，那阵子人们的共产主义风格真不一样，那就是毛爷爷说的那种：“革命的乐观主义”和“革命的英雄主义”了。这个东西，我认为新时代都应该继续发扬。当然，干活干累了，还是有文艺宣传队过来表演慰问，晚上就在驻地不远的田坝头，团、营组织观看文艺演唱会，表演说唱、评书、跳舞那些，宣扬那些不怕苦、不怕累的先进典型、人物事迹。

人民渠七期鲁班水库修好都四十年了，现而今回过头来看，实话说，鲁班水库修得好，不但造福了儿孙，就凭这个四川省第三大人工湖，周围几个县用水都不缺了，渔业水产也发达了，乡村旅游也搞起来了，老百姓实惠多多的，我们这些搬迁户当年做了贡献，现在家里也致富了，要是不修鲁班水库，我们一家不还是窝到那个穷山沟里头嘛，又哪去找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呢？！

`   整理校对：张旺朱国灿

2020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