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治水话陈登

陈登，字元龙，下邳淮浦（今江苏涟水县）人。据推测，陈登在延熹六年（公元163年）前后生于当地的一个名门望族，死于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前后。年少时就有扶世济民之志，为人“忠亮高爽”，性格沉静，心怀大略。博览群书，学识渊博，而且融会贯通，“雅有文艺”。

陈登25岁时，被推举为孝廉，任东阳县长，当时的东阳县辖区包括今天的宝应县西部、金湖、盱眙和安徽天长市的北部。在任时，他深得百姓敬重。

东阳属广陵郡，广陵郡隶属于徐州刺史部。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徐州黄巾又起，战事和干旱造成徐州（今江苏北部、山东南部和安徽北部）一带发生了饥荒，时任徐州牧的陶谦，推行屯田，恢复生产，便请陈登担任典农校尉。陈登在境内考察土田状况，研究合理开发利用土地资源，尽力兴修灌溉水利，使徐州境内农业生产大兴，粮食丰裕。

青州、兖州、豫州等地的流民便纷纷涌向徐州。如果天下太平，年轻的陈登应该在“典农校尉”的职位上有更多作为。然而，徐州乃四战之地，为各军事集团所窥伺，曹操是最大的威胁，此外，袁术、吕布也对徐州垂涎已久。刚刚有了点生机的徐州，接着却迎来了数年的混战与屠杀。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陶谦因在战事上被曹操大败，徐州大半几乎遭兵祸所害，以致过度忧劳而逝。陶谦病逝后，陈登主持，由刘备继任徐州牧，倾心拥戴。刘备治理徐州期间，人心安定，路不拾遗，赢得了人心。然而，刘备据有徐州后，在曹操集团的虎视之下，先后与袁术、吕布发生战争。一年多后，很快又失去了徐州。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吕布赶走刘备，自称徐州牧，于是陈登归属吕布。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陈登及其父陈珪设法解除了吕布与淮南袁术之间的联姻，削弱了吕布的力量。随后，陈登又亲自出使许都，向曹操面呈破吕布之计，受到曹操的嘉许。从曹操对徐州的屠杀，到袁术、吕布对徐州的争夺，几路人马混战了几年，广陵郡竟然三年多没有太守，于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献帝的名义令陈登任广陵郡守。

陈登就任广陵郡守后，移治于射阳县（今江苏省宝应县）。他明赏罚，重威治，使广陵松弛的吏治为之一振。当地的万余户海盗都向他归附，成功获得一支地方武装。他贯彻从担任东阳长、典农校尉以来一直实施的行政理念，推行曹操的屯田制，开发水利，发展灌溉，安抚民众。

首先，他改造了邗沟运河（时称中渎水）工程。当时境内的南北运输，主要走吴王夫差开凿的邗沟，船只从长江边的广陵向北，入樊良湖（今高邮湖），然后向东北绕道风大浪高的博支湖、射阳湖，再向西转入白马湖，由末口入淮。

陈登调集民夫，开筑邗沟运河的改道工程，由樊良湖北口注入津湖（今界首湖），北通白马湖，使水道直通南北。这一裁弯取直工程缩短了航程三百余里，船只从广陵（今扬州），经今高邮直达宝应、淮安入淮，大大便利了航运。改造后的运河，也正是京杭运河著名的“淮扬运河”段的前身，它在三国和此后的两晋时期，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都发挥了很大作用。

其次，陈登主持在仪征境内修建了一条人工水道，这一条水道呈南北走向，把南边相对充沛的水源引向缺水的北边，为缺水的北边山区解决水源问题，为当地的农业生产提供保障。百姓为了纪念他，将此河称为“元龙河”，后来又被称为“龙河”。今天，这条河的名字还被保留着，“龙河”这个集镇也由此得名。

陈登在广陵郡修筑的水利工程，最著名的则是扬州五塘，在两千多年里为扬州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提供了重要保障。

有了这些水利设施，广陵郡连年丰收，民心喜悦，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气象。百姓深服陈登的治政，对他既敬畏又爱戴。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冬，曹操进剿吕布，陈登则由广陵出发，亲率精兵为曹操先驱，围吕布于下邳城，功勋特殊。他因而在吕布伏诛后，被曹操封为伏波将军，仍为广陵太守，威望日高。

陈登不仅是文臣，在用兵方面也是有勇有谋。广陵地接长江，向来为江东孙策所觊觎。孙策派孙权先后进攻陈登所守的匡琦城（在今宝应县境）和广陵郡，陈登用巧计，以少胜多，均取得了守城的胜利。两次漂亮的守卫战，证明了陈登出众的军事能力。

陈登在广陵多年，治政有方，民赖其利，他后来转任东郡（治今河南省濮阳市南）太守时，“广陵吏民佩其恩德，共拔郡随登，老弱襁负而追之”。可见陈登与广陵百姓之间的鱼水深情。就在陈登离任后不久，广陵所在的长江北岸沿江一带，被孙权的东吴占据。

陈登在39岁时病逝。陈登死后，曹操每每临江而叹，后悔没有采纳陈登的计划。因为陈登改道中渎水，主要目的是灭东吴，他也曾一再劝曹操攻吴，但未为被曹操重视，结果坐视东吴逐渐强大。

陈登短短39年的人生充满了传奇，他先后当过陶谦、刘备、吕布、曹操的下属，曾助曹操灭吕布、击孙策，因而后人对他的评论也颇为丰富，难有定论。

笔者认为，陈登是胸有大志的人，文能治政，武能御敌，刘备、曹操对他敬重有加。陈登十分认可刘备，曾说“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玄德”。而刘备也认为陈登是乱世中“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的人，认为“若元龙（陈登）文武胆志，当求之於古耳，造次难得比也”。在东汉末年那种兵荒马乱、混战连年的年代，人能坚持自己的理想与志向，已经难能可贵。陈登无论是在东阳任上，还是担任徐州典农校尉，以及后来担任广陵太守，一直坚持兴水利，促屯垦。他心系百姓，在任上多有作为，在水利、治政、军事上都有重大贡献，没有忘却自己“扶世济民”的初心。乱世之中，生存已属不易，但陈登却能忧国忘家，成就了一番人生的大事业。（李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