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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缘文学•短篇小说】永明的初恋||枫少寒(重庆)

更新时间:2023-08-02 21:36:01 来源: 作者: 浏览239次 文字大小:

【短篇情感文学】

永明的初恋

文/枫少寒

凡是50年代出生的人,都会感叹这一辈子啊,什么事都叫你遇上了。这不,儿时长身体时,遇上大跃进,吃大锅饭、灾荒年成,让你饿饭;读书时,遇上文化大革命,老三届、新三届,让你有学难上;参加工作时,上山下乡,当知青、当社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让你有工难做;耍朋友结婚时,要组织审查,提倡晚婚晚育,让你想结婚掐你年龄;生孩子时,提倡计划生育,还要有准生证,让你计划生育;提拔干部要文凭,还要掐年龄,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让你提不了干部;如此等等,这一代人算是都遇上了。
在这一代人中,谈恋爱、耍朋友,可以说完全是搞“地下”活动。永明的最要好朋友――琼姐(对老三届同学的尊称),她是永明生命里的永恒记忆!因为她,曾经非常喜欢永明,更是爱上永明。
那是1972年的深秋,18岁的永明在琼姐的大队搞“运动”,永明与琼姐在生产队见面时,他们俩面面相觑,相互指着对方同时说“原来是你”。
永明与琼姐原本相识,她是老三届、永明是新三届的同学,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因学校之间文艺汇演,喜欢文艺演出的同学之间交往多,相互也有些熟悉。琼姐的父亲是一个供销社职工,母亲是一个缝纫能手,有一个大哥在清华大学当教授、有一个大姐在乐山师院教书,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
琼姐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特喜欢二胡演奏。永明与她有同样的爱好,永明与琼姐每次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言。
永明与琼姐在工作和生产劳动之余,经常在池塘边散步,在黄葛树下唱歌,在大石塔边聊天。俩个年轻人谈天说地,时而回忆儿时天真活泼的生活,时而憧憬美好的未来,时而低呤浅唱,时而呤诗作句,真的是无话不说。他俩以水为题作诗,永明出了上四句:“清清河水向东方,忽听河畔歌声扬,龙溪河边人欢笑,大嫂二嫂洗衣忙。”琼姐立即呤出后四句:“鱼儿跳水起白浪,河水哗哗上山岗,我们好比鱼和水,同学友谊情意长”。琼姐说想要去当女兵,永明说好啊:“迎着朝阳去巡逻,踏着风雪去战斗”。琼姐说好诗,立即对两句:“胸怀祖国为人民,立功授奖战歌扬”。
“琼姐呀,你还真的是个才女啊!”永明夸奖琼姐说。
琼姐的文艺细胞太多了,演奏二胡的功底比永明深,永明只能用二胡为歌剧配乐,不能单独演奏。但琼姐就不同,她能熟练地演奏《良宵》《光明行》《空山鸟语》等二胡鼻祖刘天华的十大名曲。她的舞蹈编排也很有独到之处。在工作队撤出时,永明组织年轻人用了一周的时间,编排了一台节目,在全区工作队撤离时举行慰问演出,演出的节目有《四个老头学毛选》《在北京的金山上》等,琼姐连续演奏了3曲二胡独奏,观众都要求再来一曲,弄得琼姐几次谢幕。那场演出深受领导和观众的好评。
永明深深地知道,琼姐非常喜欢自己,她的父母也很喜欢自己。妹妹胆特大,竟然要永明与她的姐俩“成”了。天啦!他们俩的年龄在当时也还太小了啊!
在永明离开琼姐归队的时候,琼姐包含热泪,与永明握手告别的情景现在仍然在永明眼里历历在目。真的是“情到深处自然浓,意到浓时怎忍舍”。
工作队撤离到另一个地方工作后,永明与琼姐天各一方,音信全无。
2007年11月14日晚,永明的团队与另一个团队联欢。在酒桌上,琼姐的好友小杨公开了永明和琼姐的秘密,大家一片哗然,你也有罗曼史呀?看不出来矣!小杨说,琼的命很苦,现正在病魔的煎熬中。永明一听这话,心如刀割。永明向小杨索取了琼姐的电话。
按小杨的话说,这就是上苍捉弄人啊!这就是人的命。琼姐的命真苦啊!
有了琼姐的电话,永明迫不及待联系上了。她竟然叫出了永明的学名。
永明告诉她,前几天,写了一篇QQ日记发在自己QQ上,标题是《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永明把日记念她听了,她说:“把标题改了,改为《谢谢你,曾经爱过我》,这件事我们家里的人都知道这层特殊的关系。琼姐说:“她的大哥(清华大学教授,现退休)、大姐(乐山师大教师,姐夫系大姐同学,乐山一中任教。现在退休回长寿与丈夫开书法教学班)也知道。”
琼姐说:“你当时送了一套书给我(样板戏全集),还有一枚纪念章。”
琼姐说:“你归队时我们俩握手是我第一次与男性握手(那个年代很封闭)。”
琼姐在电话里给永明说:“你归队后,我非常惦记你,由于当时通讯条件差,我们俩联系不上,后来就嫁给重庆汽车厂(现庆铃汽车厂)的工人老王,我与老王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在庆铃汽车厂工作)。我的命苦,老王于1986年11月4日病故。后来我又嫁给一个程姓老师,2000年7月2日,这个程老师也因病走了。程老师撒手走后,自己也大病了一场,现在还在病魔缠绕中。”
永明在给琼姐打电话的时候,琼姐给她的父母双亲说了永明的情况,两位老人非常高兴,说30多年了还记得他们。
永明对琼姐说:“过两天我要去看望两位老人,当然,也要看望我久别的琼姐哈!”
巧啊,真是巧啊!不巧不成书。永明找着琼姐了!
2007年11月17日,永明与琼姐在35年后第二次相见。
他们俩握着幸福的手,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和激动,眉宇间流淌着无比的幸福和欢乐……!
当永明双手紧握住琼姐的手时,永明看见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幸福的脸上飘过一丝憔悴和愁云,她的鬓角抹上了一些白霜,眼角的细纹印出了饱经风霜的年轮,1米6几的个头好像缩小了尺寸,隆起的美胸好像平坦了许多。由于病魔的煎熬,窈窕淑女的身材变得有些臃肿。永明的手开始有些哆嗦、颤抖,这是心潮在涌动,热血在沸腾,也是两颗久别的心在云集、在交会,更是两颗真诚的心在指尖里的碰撞,它传递着千言万语,传递着30多年来,埋藏在心底里想说而没说出的那些话。
永明不由自主地紧握着她那双颤抖的手,永明的心由甜变淡、变酸、变涩、变苦,变成心底深处喷薄而出的两行热泪。永明的眸子有些模糊,握着的手感觉出一股暖流在手心荡漾,感觉出琼姐的兰花手指比过去粗糙了些,纤纤细手没有那么细腻柔软,眸子里映出的手纹比原来多了许多,时光的流逝把手背的纹路拉的细长细长。不知不觉泪花遮住永明眼帘。
朦胧中,一股芳香扑面而来,它不是空气清新剂?不是檀香?更不是玫瑰香?它是琼姐的女人香。
琼姐从茶几上摆放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给永明,把永明让进沙发,永明顺势搀扶着琼姐,让她先坐下。
琼姐的父母闻声从卧室出来,保姆又送上几杯香茶,一阵寒暄后,欢乐的气氛又充满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不一会,两个小孙孙顽皮起来,琼姐把永明带到书房,带到了30多年前      。
永明环视书房四周,书柜里摆满“教参书”和“大部头”,书籍摆放得有些凌乱,是有人经常翻阅后随手放上去的。在书桌的上方,挂着一幅北宋宫廷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一对红木八仙椅,中间靠着八仙方桌摆放整齐,墙上不规整地挂着一幅“天道酬勤”的条幅,这是老年人随意挂上去的。
“坐下吧,站着干啥。”琼姐说话了。
永明斜靠在红木椅上,摸着红木椅扶手说:“这已经是古懂啦!”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原来还有 ”琼姐侃侃而说。
“你归队后我就嫁人啦。”琼姐直奔主题。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就嫁人了呢?难道就不可以等等我吗?”永明反问道。
“我等你干啥,你又没说你娶我。”
“这不明白的事吗?你还要我怎么说呢?”
“你没说出我想要听的话,尤其是没有表明‘我爱你’那三个字。一般的就按照同志情、朋友情,而不是什么爱情对待哦。真的是十个男儿九粗心。”
“那三个字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我不是送你一颗心了吗?那枚像章是多么的珍贵啊!”
“是啊!女人很在乎那三个字啊,如果那三个字没有表示出来,我就认为是我的普通朋友送我的礼物,不叫定情物。你没有把朋友情升华为爱情,尽管如此,我现在仍然把你送给我的礼物保存得好好的呀!”
保姆送来了热毛巾,永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永明这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永明对琼姐说:“我们当时还很年轻,你应该提醒我吧。”
“我每次来找你聊,你都是以谈话的方式在与我说话,显得那么严肃,我又能对你说什么呢?”
“那我们在散步、聊天、唱歌、呤诗作句很休闲的时候,你就可以随便提醒我啊!”
“是啊!我那时也正想听听你的山盟海誓呢?你就是不说这些山盟海誓话。当我听说你比我小的时候,我经常感到好自卑呀。”按照常理,恋爱中的男女,一般男的要比女的大。
永明在读初中时,就看过琼姐跳的洗衣舞和二胡独奏,永明知道琼姐是老三届,自己是新三届的。永明想琼姐不过比我大两三岁吧。
事实上永明与琼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相互都没有关注哪个的年龄大小。年龄大小本身不是什么问题,在我们地区女大男的情况都比较多,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女大男不足为奇。
永明自身根本没有在意琼姐的年龄。当时永明也的确不知道琼姐的年龄,琼姐也没问过永明的年龄,永明真不知道琼姐为自己的年龄小而去自卑。
琼姐就是想听永明亲口对她说,对她承诺、什么定情物。可永明并没有表明啊!
是啊!永明怎么就这么胆小呢?永明要是像琼姐的妹妹就好啦!
当时有群众向永明反映琼姐妹妹未婚生子的事,永明说:“她们的婚姻基础不错,现在只能维持。”永明向群众耐心解释道:“她们是有不规范的行为,不应该未婚生子。不过这已经是事实婚姻了,只能维持,不能拆散。”永明把这件事作为群众反映,提交到工作队部,工作队很快就通知琼姐的妹妹去办了手续,成了合法婚姻,由于她们青梅竹马,感情基础牢固,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三个女儿都在区级机关工作,一个外孙、两个外孙女学习成绩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十分幸福,令人羡慕哦。
“你今后怎么办呢”永明问琼姐。
“我有两个儿子、两房媳妇、两个孙女,已经够了。我嘛!在一天过一天!”
“那你的病那么严重怎么办?”永明继续问道。
“医生说我的病是伟人病(帕金森),每天早9:00、午3:00、晚9:00,准时服药,每次一片,能活多久说不准。”
永明说:“你又有些自卑啦!哪个人又能说准自己能活多久呢?只有上帝才知道。”永明对琼姐说:“我还有几年退休,我退休后,我们几家人一起搀扶养老,搭伙过日子吧!”
“你别贫嘴了,30多年前的情感已经时过境迁,琼姐不是30多年前的琼姐啦!情感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情感啦!30多年前的情感只能在梦里一幕一幕演映,不能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更不能在现实生活中重复。我们厂里也有人向我提出要求,我都拒绝了。我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有任何牵挂,多好啊!我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吧。”
永明听着听着,心开始有些忧伤,疼痛。
是啊?这段情感已经在永明生命的记忆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不可能不思念和牵挂,不可能没有美好的记忆和回忆,更不可能不在梦里千百次的重复。琼姐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美丽的舞姿、靓丽的身影已经永远印在了永明的心中,她现在这个样子,多么需要亲情、友情,更需要搀扶到老的伴啊!
永明有些茫然了。
中午时分,大姐和小妹来了,姐夫还在校外辅导班给学生补书法和大提琴课,妹夫永明认识,但有事他没来。
大姐见着永明主动与打招呼,她知道永明是谁。这也是永明第一次见到大姐。
大姐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的短发看上去十分精神,也显得十分文静。大姐说话嗓音清爽,音质厚重,吐词明快,知识分子的气质表象韵味及浓。一看她就没有经过蹉跎岁月的磨砺。62岁的人啦,头发从来没有染过,一点白头发都没有,看起来,她要比实际年龄要小些。她的儿子研究生毕业后在北京清华同方工作。她与大姐夫在乐山师大退休后,乐山那边没有亲戚,便在北京自谋职业与儿子一起住了一年多。父母亲要求大姐回长寿照顾俩位老人的生活,便回长寿定居。
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永明让俩位老人入座后,搀着琼姐入席。永明为两位老人碗里送上好菜后,将琼姐最爱吃的鱼片送到了她的碗里,这是永明30多年后第一次给她拈菜。这动作还是那么自然灵巧,永明看见琼姐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接着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她示意永明不要客气,多吃点菜。席间永明还聊了一些饮食健康的话题。
午饭后,大姐要去给补习班上课,小妹也要带小孙孙去补课。琼姐把永明让进沙发,又聊起了她那栉风沐雨的生活。
“我与老王结婚后,我对老王提起过你,说你字写得好,叫老王努力向你学习,刻苦练字,后来老王调到厂里搞宣传,写黑板报。”琼姐对永明侃侃而谈。永明好像有些走神。
“我家的老王是累死的,1986年11月,我们搬新家,一天搬了两家人,晚饭后,他在走道上摔倒了,倒下后,就没有爬起来,弄到医院就没救了。那时候,大儿子14岁,二儿子10岁。”琼姐说完后,看了永明一眼。
“是啊,就走了?”永明好像答非所问。
“为了两个儿子,我每天上班都要从沙坪坝赶到渝中区上班,天天挤车,挤了几年车才回总厂上班。
我与程老师和老王都是一个厂的。程老师是厂技校的,他为人厚道,说话幽默。他女儿也是一个厂的(长期住在精神病医院),1990年我们结婚,2000年他患了重病,也走了。”琼姐拉起了家常。
“你的病是怎么回事?”永明有些关心地问。
“我在医院服侍程老师时摔了一跤,把头摔着了。程老师走后一年多,我就开始发病,我去扎针灸,给扎出大问题了,在床上趟了一年多。我慢慢锻炼手、脚,能走一步就算一步,搞了两三年,现在好多了。医生说,帕金森病要按时服药。要自己锻炼。”
“你是有病乱投医吧。”永明有些责怪她。
“就是,要不然没这么严重。”琼姐将话答话。
“你该什么时间服药?”
“下午3:00。”
“我等你把药服后,我就走。因为好多QQ网友在等我们俩见面后的情况。”
“是吗?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大家关心你呀!前几天我不打电话给你说了吗。QQ网友们一个个都叫我向你问好啊!”
“那你也代我谢谢他们啦。感谢网友们的关心和厚爱!”
“我会把你的话代到的。”永明向琼姐的父母道别,琼姐的妈妈正在为琼姐赶做棉鞋。老人家的手工活还是那么的好啊。
昨天,琼姐打电话给永明说,这几天,她的精神状态比较好,叫永明放心,也叫网友们放心。
有QQ网友问?琼姐到底比永明大多少?永明真还没问琼姐的出生年月。但生日是什么时间,永明一定要问琼姐的。
有的QQ网友问?你们能成吗?在文章里,琼姐已经答复了。正如QQ网友雨荷**在评论中说的,我想琼姐不会和你搀扶到老的,爱一个人会一起分享快乐,是不会让爱她的人一起痛苦的(因为她的病),这段感情将会成为她一生最幸福的回忆。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也如QQ网友绿映红先生在评论中说,或许是处于这个年代的人比较含蓄,保守。并非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既然天意不可违,就把这段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吧,直到永远,永远!
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刘学明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刘学明。男,汉族,汉语言文学大专毕业,中共党员。重庆市长寿区公安局原办公室、指挥室主任,正处级侦查员,三级高级警官,一级高级警长,高级秘书。长期从事公文写作、新闻写作、公安理论调研和文案策划编辑工作。

2014年11月退休后,区地方志办公室聘请编纂长寿区部门志。2018年,重庆市地方志办公室评聘为修志专业人才库人员。受市方志办委托,总纂公开出版《奉节县志》,受区志办委托,总纂公开出版《重庆市长寿区人大志》《重庆市长寿区人力社保志》,主编《重庆市长寿区政法志》,为市志办承担援藏项目,总纂《西藏自治区质量技术监督志》,内部出版《长寿区国土房管志》《长寿区委老干部局志》《长寿区工会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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