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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微小说：局长打呼噜||秦建荣（陕西）

更新时间：2022-01-26 21:53:04 来源： 作者: 浏览563次 文字大小：大中小

局长打呼噜

文｜秦建荣
我调到教育局工作后，负责的那一块儿工作和赵局长联系较多，动辄要和他去市上省上开会。上级主管部门通知会议，一般都是“食宿自理”。我们赵局长又会过日子，两个人，当然只开一个标间。
赵局长有点发福，但身体倍儿棒，说睡就睡着了，睡着了就开始打呼噜。这不，刚看完电视剧，一熄灯，他就呼噜上了，没有任何预令，也很少间歇。开始是用鼻子吸气，哆哆哆的，接着是往出吹气，吭吭吭的，声音比较低；十几分钟后，用鼻子呼吸显然不够用了，他就张开嘴巴，用嘴来呼吸，准确地说，是用鼻子和嘴一起呼吸。这时候他嘴里会吹出一些泡沫，又吸进一些泡沫，噗噜噗噜的，声音比较大，大到让寂静的夜晚开始颤动，大到让我辗转反侧，我只能翻身坐起揿亮开关打开书本。这时候他的呼噜增加了新的内容，那就是在呼噜打得最酣畅淋漓的时候，偶然张开嘴巴用舌头敲击一下上颚，发出“梆”的一声，这一声清脆而响亮，类似于过去拉风箱时，风箱板子发出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第二天洗漱时我对赵局长说：你昨晚打了一夜呼噜。赵局长矢口否认：胡说，我根本不打呼噜。我说你真的打呼噜了，还打得很响。赵局长摇着头嘿嘿地笑着说：莫须有，莫须有。我从来不打呼噜。也从来没人说过我打呼噜。我只好不说了，在这种小事情上说多了有什么意义呢？
过了几天市上又通知去开会。这次去了四个人，我安排赵局长和小王睡一个标间，我和陈股长睡一个标间。第二天早上吃自助餐时，四个人围在一个圆桌上，看见小王眼圈发黑疲惫不堪的样子，我故意问小王：昨天晚上睡得咋样？小王看了看赵局长，又看了看陈股长，转过身对我说：昨晚睡得还好。我感到奇怪，又问他：赵局长昨晚没打呼噜？小王想了想说：没有，一点也没有。我不甘心，又问以往和赵局长在一起睡过的陈股长：赵局长真的不打呼噜？陈股长说：我没见过赵局长打呼噜。赵局长有了帮腔的人，立即用筷子打着碗旁敲侧击地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吃完早饭，我和陈股长到宿舍去拿笔记本，又问他：你真的没见过赵局长打呼噜？说真话。陈股长说：还问那个干啥？我说我就是想知道赵局长是不是打呼噜。陈股长说：你这人呀，你和赵局长是同学，又是老同志，在一块说话没高没低没黑没白，狗皮帽子没反正。但小王不行，小王要是说错了话，惹局长不高兴，那会影响他的前途。多亏小王聪明没有说错。我说有这么严重吗？他赵局长要是因这事给小王穿小鞋，我第一个去找他。陈股长说你呀你，真要到了那时，你找他就迟了。陈股长把笔记本装进材料袋，回过头又对我说：给你说实话吧，我也不行，我还要找赵局长办事情，我得在人前给他面子，你知道不？我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理解你们这些人，明知道领导脸上有黑，领导自己看不见，你们也不给他指出来让他擦掉，却让他带着这些黑满街走，这不是陷局长于不雅吗？
陈股长摇了摇头，表示没那么严重。
这年年底，我和赵局长又去参加了一个会议。登记房间前我告诉赵局长：这回打算开两个房间。赵局长说不行，那不是浪费吗？我说你害怕浪费就别给我签字，我自己掏腰包还不行吗？赵局长说那也不行，你个老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说你想歪了，我是害怕你打呼噜，让我没办法睡觉。赵局长生气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又胡说了，我根本不打呼噜。我要是真打呼噜，你就把我喊起来，我给你拿大顶。没办法，我只好又和他睡在一个标间。不用说还是和先前一样，赵局长说睡觉就睡觉，说打呼噜就打呼噜。看得出来他很累，单位的事情特别多，他不劳累也不行。看着他睡得酣畅淋漓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喊醒他。几次想喊都憋了回去。但我想出了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办法，用手机把他打呼噜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
第二天，我把手机上的录像让他看，他有些不相信，戴上眼镜又仔细看了一下，终于看清楚，那个睡在床上把呼噜打得很响的人，那个吹着泡沫很为不雅的人就是他时，他懵了，就像被点了穴似的愣在那里。我说老同学，我没骗你吧？他拍着自己的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呀我，呼噜打成这个样子怎么就不知道呢？这不是害人害己吗？这是个毛病。这是个毛病呀！我说这是小毛病，可能是鼻中隔弯曲造成呼吸不畅，只消做个小小的手术就行了。赵局长拍了拍我的肩说：镜子，镜子，你是镜子呀。
不久赵局长就到省医院做了手术，从此不再打呼噜了。
再去省市开会的时候，我就很高兴地和赵局长住在一个房间。有一次他忽然问我：你说陈股长和小王等人，他们先前和我睡在一起，我打呼噜他们怎么就不说呢？为什么还要做伪证说我不打呼噜呢？我说因为你是局长，他们畏惧你的权力，说了害怕你不高兴。赵局长又问：那他们就不怕影响自己休息吗？为啥不叫醒我？我说这是他们出于对你的尊重，宁愿自己不休息也不愿意影响你的休息。赵局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三人成虎，三人成虎呀！
（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秦建荣）


作者简介




秦建荣，陕西丹凤县人，当过农民、教师和行政干部，先后在《星星》、《诗刊》、《羊城晚报》、《天池小小说》、《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传奇.传记文学选刊》、《意林.少年版》和《青年文摘》发表诗歌和中短篇小小说若干。有作品被选入《中考模拟试题》《中考记叙文阅读》及中考试卷。出版诗集《清风鸟韵》和《秦风楚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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