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疾孽情
文｜孟庆竹
一
悦耳的手机彩铃声弥漫着整个房间，一阵紧似一阵地四处飘舞。尽管乐音诱人，却冲散了睡梦中那无以言表的美境美幻……于是，乐音成为了噪音。在噪音催促下，那只纤细柔软的手不情愿地伸展开四处摸索着，直到触碰到那更换不久的新款智能手机。窗帘遮蔽下的朦胧中，手机彩色屏幕那柔和的光线暧昧地映照着一张睡眼惺忪的俏脸。习惯于熬夜的肖茉莉似乎觉得自己刚刚入眠，亦似乎觉得正在与外出刚刚回到家里的夫君相依相偎，此刻烦人的噪音着实令人生厌，因此她不情愿地接听着电话。肖茉莉听出是好姐妹苏毓秀的声音，赶紧撒谎道：“我的姐姐呀，塞车啊，没办法，只好慢慢往前挪喽……”“躺在床上挪吧？还跟我玩这一套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还能老不长记性啊？老公又不在身边，你自己懒床有滋味吗？快点起来吧！要是不愿意开车，那我就去接你吧，谁让我求着你了呢，是吧？”苏毓秀毫不留情地把肖茉莉的谎言揭穿了，而且迫不及待地要见她。肖茉莉与苏毓秀这对闺蜜是初中到大学期间的老同学，两人好得如同一个人似的。除了大学毕业以后的最初几年二人不在同一个城市以外，几乎总是形影不离。最近，苏毓秀与男友分手以后从南方一家公司撤出回来了，打算找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她看中了肖茉莉的官饭编制，于是就央求肖茉莉务必帮忙找路子搞定这事儿。“姐姐啊，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皮局长说了这事情不太好办，最大的障碍就是那位薛副局长的女儿也要进来嘛……”“行啦，不好办也得办。你准备一下吧，我这就过去接你啊。”苏毓秀那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看着穿衣镜里面的自己，肖茉莉对那一身时尚的连衣裙还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那翠绿的颜色，最适合自己这种稍欠白皙的皮肤。这是苏毓秀特意送给自己的小礼物。说是“小礼物”，那是人家苏毓秀的口气，其实这件连衣裙价格不菲，而且是一家外资企业生产的，所选用面料十分讲究，据说最近在南方特别流行。当然了，凭二人的关系这件连衣裙的到手也不算什么，所以肖茉莉每逢与苏毓秀一并出行总是考虑是否换上这身衣着。肖茉莉草草地喝了一杯酸奶，然后梳理打扮一番便往外走。这时正巧接到苏毓秀的电话，车已经到了。肖茉莉一阵小跑赶了过去。苏毓秀从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看着苏毓秀那张本来是白皙俊俏的脸有些微微泛红的样子，肖茉莉赶紧嬉笑着点头哈腰赔不是。苏毓秀心情略显迫切地说：“没办法啊，求妹妹办事嘛，咱虽然是个姐姐也不敢怠慢你喽。诶，先上车，我给你介绍一位帅哥啊。”苏毓秀说着，轻盈地替肖茉莉打开后排车门，扶持着肖茉莉钻进了车内，然后自己重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肖茉莉坐好位置，抬头一看，一张英俊帅气的脸面正朝自己亲切的笑着。随着一声富有磁性的膛音飘来，那张英俊的脸显得更加富有亲和力了。“这是我今天特意请来的司机，你叫他笑峰吧，是我老弟。这位姐姐就是我的死党啊，你叫她茉莉姐姐吧。”“别自作多情了啊，人家姓高，高笑峰，是欢笑的笑，不是你们肖家的肖。”苏毓秀一边数落着肖茉莉，一边将他们二人彼此间详细介绍了一番，然后问肖茉莉：“你就不担心上班迟到被你们局长训斥啊……难怪你不着急，感情是和皮局长关系不一般吧？” “好了，还是赶紧开车走吧。上次皮局长见过你以后，对你第一印象很好的啊……”肖茉莉说着，摸出手机来就给局长拨了过去。“哼，对我印象好啊？那还不是看在人民币的面子上吗？要不是我给他一个整数，他能对我印象好才算乖呢。”苏毓秀不以为然地说着。“不接电话？也许是皮局长正忙着呢，我这都迟到了……诶，老弟麻烦你快点啊，我们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吧，然后我过去看看皮局长是否方便。”“着急什么呀？反正你都迟到了，安全第一吧。这早晨的路上人多车多，我招呼笑峰来开车，就是因为他开车比我稳当，再说我今天还打算把皮局长喝倒下呢……”苏毓秀说着先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信心十足地，也是狠狠地说，“今天必须把他搞定！”肖茉莉撇嘴道：“怎么，你还打算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吗？”过了一会，苏毓秀悄悄告诉司机笑峰直接去那家高档的休闲会所。 皮局长已经喝得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不过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尽管时不时地伸手在肖茉莉的身上触碰几下，但也都是点到为止。肖茉莉对这些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面对皮局长的偶然触碰她不仅淡定自如，而且掌握迎合得恰到好处。苏毓秀凭经验已经很明白皮局长的用心了，他那是在启发和诱导自己。她心里暗自得意，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愿望十有八九可以实现了。起码来说，这位皮局长已经愿意为自己效力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回到家乡这边办事竟然比想象的要顺利许多。不就是花点钱，再玩点打情骂俏般的情感游戏吗？从借助肖茉莉的引荐，给皮局长送去一笔数目可观但是对于她苏毓秀来说显然不算多的钞票开始，苏毓秀就有了成功的预兆。尤其是通过与皮局长的几次单独电话交流，更加坚定了苏毓秀的信心。“哎呀，咱这可是违反上级有关中午不许喝酒的规定了啊，而且还是提前从机关走出来的。呵呵……”说着，皮局长亲自给肖茉莉和苏毓秀斟酒，说是自己毕生最大的幸福时刻就在眼前出现了，非要同时与二位美女喝交杯酒。苏毓秀笑呵呵地问道：“怎么可以同时喝交杯酒呢？你只能选择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先喝，然后再……”肖茉莉不失时机地替苏毓秀端起酒杯，说：“局长，您还是先和毓秀喝吧，她现在毕竟还是咱们的客人嘛，而我是您的员工，是您的部下，客人优先嘛……”肖茉莉一边说着，一边用肩膀靠向皮局长轻言细语地哄着他端起了酒杯。苏毓秀从肖茉莉手里接过酒杯，笑盈盈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皮局长满心欢喜地哈哈一笑，端着酒杯将整个身子靠向苏毓秀。苏毓秀那轻盈的身体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肖茉莉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站起身来，双手分别按住他们二人的头将其对碰在一起，然后自己仰天大笑起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嬉笑玩闹之后，皮局长在酒精的作用下仰仗着包厢的幽闭环境，口若悬河般地打开了话匣子。“秀秀啊，我实话告诉你吧，尽管有很大的难处，但是克服困难为你办成的话，我还是有把握的。不过，克服困难还需要得到你的鼓舞哦……”皮局长的话显然有些似是而非，若隐若现，一语双关的意味。不过局长最后承诺，秀秀的事情就是他局长的事情……皮局长从最初的称呼“小苏”，到后来的“毓秀”，直至此刻的“秀秀”，俨然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凭肖茉莉曾经与局长的交往经历来判断，局长已经开始“接招”并“放线”了。她想，看来咱姐们即将如愿以偿了。她这样想着，不禁有些莫名的酸楚感觉。“指标有限，就录取两个。我们是省里垂直管理单位，省里报名，省里考试，省里统一录取。我们市局里老资格的薛副局长的丫头刚好大学应届毕业，不考虑行吗？还有市里领导打招呼的那些有头有脸人物的关系户，不考虑行吗？”局长俨然一脸难色地叨咕着，似乎有苦难言的样子。看着皮局长走出去了，苏毓秀拍打着肖茉莉的肩膀问道：“妹子，怎么样，八九不离十了吧？看来咱姐妹还是有些魅力的啊。别看已经不是青春靓丽的小丫头了，对付这样的男人，我不比小妹妹们差。”“你先别把他的酒话太当真，我比你了解他，贪欲大牛皮吹得更大。叫你一声什么秀秀就把你忽悠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告诉你吧，当初她叫我小茉莉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对我很好呢。求他帮我一个哥们办一件小事儿，我亲自替他从哥们那里取来五个数啊，他毫不客气地独吞了，结果还是难为了我好几次呢。”说着，肖茉莉毫不掩饰地把苏毓秀的手从自己的肩上甩掉了。“切！就你俩刚才那动作啊，那叫喝交杯酒啊？笨死了！”苏毓秀嘻嘻一阵子显得异常开心，因为凭她的经验看得出事情进展不错，可以认为是十拿九稳了。 终于，苏毓秀如愿以偿地报上名了，下一步就是考试、面试了。掌握内情的人凭经验都知道，报名顺利的话一般就会列入关注了。据说，这次省里条管单位招录人员年龄限制在30周岁以内，以应届和三年内往届大学本科生为主，对于具有研究生学历的可以适当放宽年龄和届别条件限制。苏毓秀本科毕业早就超过三年了，年龄也超过30周岁了。可是，她在外地如变戏法一样地弄了一张硕士研究生文凭。这在肖茉莉的感觉中是不可思议的，因为苏毓秀在大学期间的成绩总体上是排在自己后边的，一些比自己学习好的同学应届考研都未必顺畅，她苏毓秀怎么会轻而易举考上研究生呢？不过，肖茉莉发现自己在许多方面已经明显逊色于苏毓秀了。接人待物方面的精明，花钱送礼时候的阔绰，与异性交往中的自然随意等等，所有这些，苏毓秀都有一种超前的表现。而自己以前还自我感觉良好呢，现在与苏毓秀比较起来，已经自愧不如了。她想象着，将来苏毓秀一旦进入市局，恐怕早晚会取代自己的地位。自己在市局已经混了好几年了，虽然这个先进、那个优秀的名堂获得不少，更有许多外出考察学习变相公费旅游的机会，但是至今还是个副科级秘书，那个该死的括号就像套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一直死死地卡住自己，始终没有机会担任副科级领导职务。这些困扰在心的情绪，也只能等到偶然回家一次的丈夫与其肌肤之亲后，趁着他吸烟的闲暇对其唠叨几句，可是换来的不是宽慰和劝解，而是一顿挖苦：活该！谁让你引羊入狼窝呢？你们那个皮局长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苏毓秀比你漂亮，比你走的地方多，比你有见识，比你开放，比你灵活，取代你那是必然的事情。肖茉莉听出是那个小帅哥的声音，眼前一下子闪现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想想现在正好快到下班时间了，反正皮局长和主任们都去市委参加什么会议不在机关，于是就想着和笑峰闲聊胡侃打发一下时间。很快就聊到了苏毓秀，肖茉莉这才知道笑峰是省师大艺术学院毕业的，曾经在苏毓秀所在的城市一家广告传媒公司打工，与苏毓秀有过一段生意上的默契，因此网上网下来往比较密切。笑峰是爷爷的宝贝孙子，两年前爷爷病危时笑峰回来继承了爷爷的房产，然后就留在本市开了一家装潢公司，另外还经营一处小型咖啡厅。孑然一身的苏毓秀时常去笑峰的咖啡厅休闲解闷。肖茉莉心想，好啊你个好姐们，你苏毓秀回来这段时间了，我肖茉莉没少陪着你吃喝玩乐吧。你郁闷的时候，我带你散心，带你与自己的几个哥们弟兄喝酒K歌，哪家酒店特色佳肴没带你去品尝过啊？你倒好，有这么个帅哥小弟还自己藏着呢，也不说介绍一下给寂寞的妹子认识一下哈！“我说姐姐，你现在有空吗？要不然我过去接你来我这里吃个饭吧……”笑峰的想法正中心意，因为肖茉莉的老公昨天刚去省城谈生意，最早也要下周才回家吧。于是，她愉快地答应了。 苏毓秀不仅考试合格，而且面试也过关了。很快，苏毓秀就成为了市局一名员工。不过，她被局党组一纸调令分配到基层县局锻炼二年，而与其同一批考入市局的薛副局长女儿薛燕燕却留在了市局机关。起初苏毓秀还略显不悦，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段时间，皮局长一直深入基层东奔西走。肖茉莉与办公室主任轮流陪同在局长身边。当来到苏毓秀所在的A县局时，局长竟然在班子会议上提议，让苏毓秀担任县局团总支书记并列席局党组会议。县局党组书记、局长当即表态坚决拥护市局领导的意见。就这样，苏毓秀未经选举、未经考核，甚至连民主推荐的形式过场都没有，就担任了县局的中层干部。又过了不到两年时间，市局党组根据上级要求为加快领导班子成员知识化、年轻化进度，面向全辖开展选拔年轻干部工作，肖茉莉在担任市局办公室副主任不久，就被列入后备干部名单之列。而已经在A县局担任副局长的苏毓秀也被破格列入市局后备干部名单中。这在市局和市政府机关引起轩然大波，惹出种种议论和猜测。尽管其中不乏非议，但是市委领导和省局领导却一再对皮局长的做法大家赞赏，理由就是敢于启用年轻人才，敢于把知识分子用在重要岗位上，敢于把有才干的人，也就是能干事而且能干好事的人用在领导岗位上。不过，后来肖茉莉发现了一个令其生疑的现象，那就是只要是皮局长去A县局，就找理由不带肖茉莉一起去。要么就是在肖茉莉忙于其它工作无暇之际，要么就是随口说一句“你不用去了……”。更有甚者皮局长竟然悄无声息地独自驾车去A县局，反正就是不希望肖茉莉随同其一起前往。就在肖茉莉对此难以理解之际，很快从一些渠道传出了有关皮局长与苏毓秀的某些绯闻。肖茉莉打算找机会问问苏毓秀，毕竟苏毓秀是自己的好姐妹嘛，再说又是自己引导她步入市局系统的。当肖茉莉准备在周末苏毓秀回到市里时候见面聊聊这方面问题时，苏毓秀给肖茉莉打来了电话说是自己打算辞职，想重新返回商海做一个自由人。问她原因，她说就是忍受不了让人说三道四地议论自己是靠色相换取了一官半职的。这一天的下午临近下班之际，苏毓秀打电话说一会让笑峰开车来接她去笑峰的咖啡厅坐坐，说好了要一醉方休的，因此不许肖茉莉开车。肖茉莉坐上笑峰的车，就听笑峰说你们机关单位怎么这么麻烦啊，毓秀姐姐跟谁好不好，关系他们屁事啊？怎么对别人的隐私那么热衷议论啊？“你懂得什么？我们这是机关单位，不是你们个体老板，你以为想怎么胡来都行啊？”肖茉莉回了笑峰一句。“看来都是你在鼓动她啊？这么点小风波，你们就灭火了？赶紧猛踩一脚油门过去就算了。”笑峰一阵子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咖啡厅门前。见到苏毓秀之前，肖茉莉本来以为她会萎靡不振唉声叹气的样子，没想到人家没事一样，正在那里开心地品着咖啡玩扑克牌呢。再看看苏毓秀那一身打扮，完全就是一个俊俏的白领佳丽啊！水粉色镶着白边的大开领半袖衫，衬托着一张白皙的笑脸和鲜嫩的脖颈，裸露着的两只胳膊浑圆而丰满。下身是一条到膝盖的海蓝色西服裙，即端庄又不失妩媚性感。还不等肖茉莉说话，苏毓秀就张开双臂扑过来把她拥入怀中，又是想念又是亲爱地一阵肉麻无比的话语直接刺入耳膜。咖啡、鸡尾酒、热饮、啤酒、干果、肉干、鱼干……尽管肖茉莉一再说享受不了这么丰富的东西，苏毓秀还是一个劲地说有好东西尽管端上来，姐俩要喝个痛快。那边笑峰更是趁势加油地说：“小弟自己开店，自己买单，只要两位姐姐开心这里是应有尽有，让你们喝好、玩好。”苏毓秀端起一杯鸡尾酒，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没办法，不学会适应还真的不行啊。既然走上贼船了，就要乘风破浪吧。反正，我比你方便，我是一个人啊，我没有人看管约束啊，有这么个自由的时间，自由的地点，再加上自己还有个自由的身体，我怕什么啊？商场摔打锤炼过的人，我还怕官场吗？”“商场和官场未必等同，别老那么自以为是的样子。我本来还打算安慰你一番呢，我还想用自己曾经的遭遇告诫你几句呢，看来我是多余了啊！”肖茉莉喝着热饮，吃着肉干，一边唠叨着，一边思索着苏毓秀此刻的心理状态。她真的有些弄不清楚，苏毓秀怎么越来越不可思议了呢？她这哪里有一点委屈的样子啊？哪里像个弱者啊？简直就是有些得意洋洋的，甚至是不可一世的意思嘛。“告诉你啊，将来有那么一天，姐要是超越了你的话，你可别怪我啊！谁让我经过商场历练，又得益于官场锤炼呢？丰富的人生阅历必然要造就不同凡响的人物嘛。”听着苏毓秀的一番话，肖茉莉真的有些愕然了。她刚要质疑几句，却被笑峰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打断了。“来吧，过来认识一下毓秀姐姐的好姐妹啊。这是我妹妹，高笑云。这位就是茉莉姐姐。”笑峰把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引领到她们面前。“姐姐好！我是笑云，自由撰稿人。今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啊。”笑云那荡漾着青春气息的笑靥显示出单纯善良的表情，显然比她哥哥高笑峰纯情多了。就在肖茉莉和苏毓秀分别与笑云说话问候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附近闪过。笑云告诉肖茉莉，薛燕燕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她们二人经常来这里休闲。苏毓秀此前对笑云和薛燕燕都很熟悉，她让笑云招呼薛燕燕过来一起喝咖啡，于是大家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这天上午，肖茉莉把急着出差的老公送到火车站，就赶紧驾车返回到了机关。这几天皮局长带领核心人物加班忙着迎接省局的考核检查，因为事关班子调整和后备干部考察，因此大家格外重视。肖茉莉根据皮局长的指示，把人事部门整理的相关资料再次从头至尾审查了一遍。皮局长说自己去市委有重要事情，下午不回来了，于是不到十点钟就提前离开机关先走了。很快，时间到了中午。肖茉莉在食堂草草地吃过午饭，觉得有些疲倦，本打算回家休息，可是一想到老公不在家，自己回去也很无聊，于是就想到自己手里有皮局长办公室套间后门的钥匙，趁着皮局长中午不在局里，干脆去他办公室套间休息一会算了。睡梦中的肖茉莉忽然被愤激的大声说话吵醒，她翻身起来，静静一听，是皮局长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肖茉莉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多钟头呢，皮局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他不是说下午不回来了吗？肖茉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就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好奇地听着。此时此刻，一番隐含着不可告人内容的肮脏对话，分别在电话交谈者的嘴里交互传向对方的耳朵。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隔墙有耳”这句老话并没有过时。皮局长这一边的谈话内容被肖茉莉听得一清二楚，电话另一端，也就是皮局长对方那边的话语，也被另一个人用录音笔全程录音，而且此前还曾经用数码相机偶然录下了一些视频画面。傍晚时分，肖茉莉一个人躲在家里哭泣不已，她给远在省城忙碌中的老公打电话，要求他务必回来陪自己……老公答应立马往回赶，并一再告诫她不要过于激动，要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多想。什么也不多想？这可能吗？此刻的肖茉莉怎么能平静下来呢？她回忆着今天中午在皮局长的套间内室听到的那些内容，简直是不寒而栗。最初，肖茉莉不知道皮局长通电话的对方究竟是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谈话内容的扩大，肖茉莉终于明白对方不是别人而是苏毓秀。从电话交谈的内容得知，皮局长说这次暂时不打算提拔苏毓秀，但是有可能提拔肖茉莉，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同时希望苏毓秀想办法稳住省局来的领导。可是，好像苏毓秀不高兴了，不太配合皮局长的安排。皮局长一气之下，说出了当年苏毓秀报名考试进入市局系统的一些秘密——为了确保当初报名的顺利和挤掉那些有实力的竞争者，皮局长买通了相关人员对网络报名程序进行了技术处理，这才保证她苏毓秀安全顺利过关的。还有，她苏毓秀新买的一款智能手机，竟然是皮局长送给她的。还有啊，他们竟然以集体议定给上级送慰问礼金的名义，抽走了很多钱给苏毓秀个人装修房子了。更有甚者，他们以给灾区捐款的名义，在基层A县局列支大笔的“捐赠”款项，以慰问基层困难职工的名义列支款项来中饱私囊……更为让肖茉莉容忍不了的是，从皮局长和对方的谈话中可以明显地知道皮局长心里的“秀秀”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于了自己此前与皮局长之间关系的密切程度。其实，以前肖局长对肖茉莉还是不错的，一些近似于诡秘、机密的小事情也不全都瞒着她。只是，当皮局长把“肖茉莉”改口为“小茉莉”以后，肖茉莉并没有再让他得寸进尺。因为肖茉莉考虑到自己毕竟是有丈夫的女人了，而且老公在外边做生意闯天下不容易，挣了很多钱，却从来不在外边沾花惹草。为此，肖茉莉很感激自己的老公，因此她与皮局长只是保持较好的关系，但是绝不会以色相换取名利的。没有想到的是，她苏毓秀竟然……而另一边的那个听到电话交谈的人，此前曾经把无意中拍摄到的一段视频画面发给了薛燕燕。当时，她只是觉得好奇，仅仅觉得是一件可以用来在茶余饭后取乐的笑料。她就是笑云。笑云身为自由撰稿人，总是习惯于随身带着录音笔和数码相机等设备。她偶然拍摄到的是皮局长与一个女人在咖啡厅的包厢内从耳鬓厮磨到拥吻亲昵直至越发不堪入目的画面。那是她不经意间把设置在视频档上的数码相机放在那里，然后去帮助调酒师忙碌了一阵子导致的结果。当她返回去找相机时，发现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她原来以为是有年轻的情侣在里面，就没有介意。可是，等后来才发现……那个躺在皮局长怀里扭动呻吟的女人竟然是苏毓秀。笑云一直对苏毓秀耿耿于怀，原因就是她觉得苏毓秀对哥哥太不尊重了，似乎把哥哥当做她自己的下属一样随意使唤。从那以后，笑云开始注意皮局长和苏毓秀的行踪，于是就录下了苏毓秀打电话的全部内容。薛燕燕最初看到笑云传来的视频，只是觉得好玩。可是，当听到笑云拿给她的录音内容以后，却吓出一身冷汗…… 接连几天，肖茉莉都抱病在家休息。她真的病了，首先是心凉了。而在薛家，薛副局长大声呵斥着，接连对女儿薛燕燕苦苦相劝着：“燕燕啊，你不要再传播那些东西了啊，毕竟人家皮局长高抬贵手帮你进入了咱们市局，而且还留你在市局机关。这些都是涉及到领导的隐私，涉及到方方面面关系的啊，你这样做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啊！你赶紧销毁这些东西，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啊，记住了吗？”薛燕燕听从了爸爸的劝诫，不再和任何人谈论此事，而且还劝说笑云别再谈论此事并销毁所有音频、视频资料。笑峰得知此事以后，竟然挥手打了妹妹一巴掌，然后强行夺过那些数码相机、录音笔等物件，一一交给了苏毓秀。苏毓秀将其全部销毁并另行购买了一套档次更高的照相机、录音笔和平板电脑等，亲自送给了笑云。同时还送给笑云一段话：“生活可以创造，但是生活更需要的是装点。创造的生活尽管会让创造者得到美丽和幸福的感觉，但是装饰出来的生活会更加令人感到绚烂多姿和诱人向往。”当皮局长亲自打电话告诉肖茉莉来机关等待省局领导召见谈话时，肖茉莉冷淡地说道：“我病了，住院了……你忘掉曾经的小茉莉吧。去让你的秀秀接受省局领导的召见吧。”当皮局长与苏毓秀交换了相关信息以后，皮局长立刻告诉苏毓秀说：“赶快联系一下，看看肖茉莉究竟在哪家医院住院呢，我们必须去看看……”苏毓秀说：“这段时间，肖茉莉不接听我的电话，给她发信息，她说住院了。问她在哪里，她不予理睬。我估计，她可能是都知道了……”不久，省局党组书记接到肖茉莉打来的电话说，请务必安排一次专门见面谈话的机会，并要求皮局长和苏毓秀在场。省局党组书记没有按照肖茉莉的要求去做，而是委托省局人事处处长代表他单独看望了肖茉莉。肖茉莉告诉省局人事处处长说：“请最后一次转达我的意见：一是务必安排一次与省局党组书记见面谈话的机会，并要求皮局长和苏毓秀在场；二是如果15日内不满足这个要求，我肖茉莉就辞职，然后我会履行一名党员和一个公民的权利与义务……”当省局党组书记打算按照肖茉莉的要求去做的时候，苏毓秀已经向皮局长递交了辞呈，随后便不辞而别。肖茉莉得知这样的结果以后，分别给省局党组书记和皮局长打电话说：“这正是我希望的结果，也是对市局和皮局长最为有面子的结果。苏毓秀是我的好姐妹，她最能领会我的意图。从对公的角度，是我把她逼走的，因为她不适合继续留在我们的机关里，她留下还不如我留下会更有益于机关的规范建设和健康发展。从与私的角度，她以后还是我的好姐妹，我不会舍弃她。”据说，在对此次风波的几次议论中，省局党组书记曾经感慨道：“肖茉莉是个非同一般的女人啊！”后来，肖茉莉先后担任市局副局长、局长。再后来，听说肖茉莉又继续高升到省局机关任职。虽然皮局长不如以前那样辉煌了，但是仍然平稳地工作在官场没有大的波折。据说，自由撰稿人高笑云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发表在某知名度很高的综合文艺季刊上，所确定的主题和塑造的人物原型，就是取材于肖茉莉、苏毓秀和皮局长等人之间的故事。（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孟庆竹）
孟庆竹 （杜岸强），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作家协会会员、原籍山东邹城，现供职于人民银行内蒙古兴安盟中支。曾在各级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随笔、小说、文学评论等数百篇（首），出版有个人诗文集《星星集》、《心海情帆》（1-3册）、《静潭涟漪》、小说集《诗韵传说》。在网络发表长篇连载小说《热线主持人》、《回吻人生》等。短篇小说《问题贷款》、《央行押运》曾在中国金融作家协会征文中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