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他奶奶
办公室主任彭青松正坐在电脑前昏昏欲睡，昨夜有接待任务，替领导挡了几杯酒，喝得酩酊大醉，直到上午十点，脑子里还是昏沉沉的。“嘀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彭主任的美梦，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局长司机的电话。“局长他奶奶死了！”电话里的消息让彭主任大吃一惊！局长司机可是局长最贴身的人，消息绝对权威准确。“通知所有科室的人员随份子，今天上午十点半务必收齐。”电话里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彭主任心里掠过一丝不快，心说你就算是局长最贴身的人，用得着这样命令的口气吗？抬头一看挂钟，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时间紧迫。赶紧通知各科室随份子，有在外执法的同志由在局里的人替他随上。一个一个地登记姓名金额，共计六千伍佰元整，在职人员都随了份子，虽然有的人骂骂咧咧不情愿，但想到局长那刚愎自用、飞扬跋扈的样子，还是随上了，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咱在人家的手底下哪？忙忙活活就十一点多了。刚想喘口气，电话又来了，还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让几个副局长代表全局人员去吊个丧，其他人就不用去了。”彭主任知道这是局长的意思，否则局长司机再跋扈，也不敢这样命令这些副局长们。哎！彭主任叹了口气，抓起电话挨个通知五个副局长。车子启动的时候就十一点多了，五个副局长加办公室主任，六个人满满一面包车，往局长老家疾驰。刚出城司机接到电话，调转车头往西驶去，大家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司机说局长让到西寺去。哎，不对啊！局长老家不是在南边乡镇吗？西寺应该是局长他对象的奶奶家啊！大家问彭主任：“不是局长他奶奶死了么？怎么成了局长他对象的奶奶死了？”彭主任瞪着诧异的大眼说“是啊！通知的就是局长他奶奶死了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依惯例，当地风俗，只有直系亲属红白喜事才能撒信，大家才凑份子随礼。局里人多，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几年，也有个别不自觉的人，什么岳父岳母去世，姐夫小舅子结婚都撒信，大家对这样的人都嗤之以鼻，觉得多一捞摸，受到大家伙的耻笑。所以，别说局长他老婆的奶奶死了不该撒信，就是局长他老婆的亲妈死了，作为女婿的局长也撒不着信，否则就是借机敛财，令人不齿。不长时间就到了目的地，村里传来哀乐声，一个破败的大门口支起了蓝色的彩虹门，草台班子吹吹打打，三三两两的帮忙的人在哪里说笑不已。局长司机迎出门，彭主任赶紧把名单和份子钱递给局长司机，大家一起鱼贯而入，来到灵棚前，朝着一个老太太遗像三鞠躬致敬，两旁跪着的孝子贤孙哭声一片，磕头谢孝。然后大家拐到灵棚一边的偏房中去，同局长见了面。“你们怎么来了？”当着两个大舅子的面，局长故作惊讶地问。大家一番寒暄慰问，其实局长在这里也就算亲戚，根本也看不出半点的悲戚，倒是老太太的两个孙子，也就是局长的两个大舅哥满面愁容，一脸悲戚。坐了一会儿，大家实在没有什么话了，大家面面相觑，一同告辞出来。在回局的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可就议论开了。有问彭主任的：“你不是说的局长他奶奶死了吗？怎么又变成局长他老婆的奶奶了？”“局长他奶奶和局长他老婆的奶奶是一回事吗？拍马屁也没有这样拍的啊！”彭主任更委屈了，“人家就是这样通知的，我有什么办法？”另一个人打圆场说：“其实不论是局长的奶奶死了也好，还是局长的老婆他奶奶死了也好，关键的一点还是与局长扯上了关系！” “估计局长不好意思说是老婆的奶奶死了，因为那样就不方便撒信随份子了，说是局长的奶奶死了，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撒信随份子了吗？”“嗨！其实关键还是局长正当着局长，如果他不当局长，你看还有谁随份子？”“就是局长还当着局长，如果他死他奶奶的了，你看还有谁给他随份子？”哈哈哈哈哈，一车人哈哈大笑。面包车疾驰在乡间的土公路上，车后卷起一股尘土，伴着阵阵笑声，久久不散。（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姜宝兵）
作者简介：姜宝兵，字剑梅，号剑梅楼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德州市书法家协会会员。禹城市作协理事，《禹城文学》编委。
作品《夜读鲁迅》荣获全国“与共和国同行 好书伴我成长”读书征文比赛二等奖，《从饮食变化看社会变迁》获建国六十周年国庆征文一等奖。《青青的梧桐树》获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优秀文艺作品三等奖。《和伟大祖国一起成长》获“福彩杯 我与新中国”有奖征文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