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要读两本书

人生要读两本书

■ 李广彦（湖北）

书海浩淼无际，没有谁能把知识全部占领。但是人生只要读好“两本书”，就能受益一生。

读好“两本书”这话是我听张舜徽教授说的。那年正值弱冠，被单位派往华中师范大学进修中国近代史，见识了章开沅、张舜徽等国宝级学者教授风采。张舜徽手拄杖、端茶杯，再无其它赘物上台，开宗明义：人生要读“有字”和“无字”两本书，借题发挥，谈古论今，旁征博引，博雅睿智。只讲一课，胜读百卷。先生出于书香世家，走的却是自学之路，通晓校勘、版本、目录、声韵、文字之学，一生24部学术著作八百万字，皆毛笔所撰，系中国现代著名历史学家、文献学家，曾任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会长。先生已逝多年，但其“读好两本书”的主张至今影响我。

小时读物有限，课余闲翻《十万个为什么》，偶见《增广贤文》之类的“毒草”，笃信古人励学“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些金玉良言。改革开放初始，在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知识就是力量”等名人名言激励下，一度曾把书当面包啃，饥不择食，无知无畏，活跃于读书竞赛。大概因为听了读书忠告，我放下了钻杆，拿起了笔杆，成为一名宣传干事。日后喜读千人万面的长篇小说和人生传记，雨果的《巴黎圣母院》让我知道丑陋与美丽之别源于善良的心灵所感。罗曼.罗兰的《约翰可利斯朵夫》激励我人生自强不息。《资治通鉴》《史记》等史书，让我学会以古鉴今。钱钟书的《围城》、《人·鬼·兽》和《写在人生边上》等书，常在忍俊不禁中悟出人生哲理。梭罗的《瓦尔登湖》能让灵魂远离尘嚣与浮躁，进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那心淡如潭之境。尽管如此，工作生活中仍常遇 “一物不知，君子所耻”之尴尬。可见，读书是人生永恒的主题，只恨少，不嫌多。

人之礼仪及贤达者之学养与魅力皆读书练就而成。一日无书，百事荒芜。宋人黄庭坚说：“三日不读，则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联想西汉刘向“书犹药也，善读可医愚”，我想读书于今人当是最好的美容霜、保健品。不少中年女性涂脂抹粉挽留青春，不如静心读书以养气血；众多青年男女追捧时尚以博人欢，不如惜时读书以滋芳华。即便“高富帅”，也只一时荣，不及“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气宇非凡、风度翩翩者，莫不书润学养、知书所达，正如曾国藩教子：“人之气质，由于天生，很难改变，唯读书则可以变其气质。古之精于相法者，并言读书可以变换骨相。”可见书之于人，具有脱胎换骨之神力。

书是良师益友，人尽皆知，可现今大家都奔波忙碌为稻梁谋，难得开卷闻书香，而静下心来写点文字则更不易。有年轻人探问写作窍门，回答总归一句话：读书破万卷，下笔才有神。写作灵感常产生于对某个事物的深刻认识，而这个识金火花就是知识积累的结晶。读书、练笔、观察、思考，是写作的必修课，而读书又是最基本之功。因忙碌不能陪伴书之良师、文之益友，只是懒惰的托辞。古人读书“三上”，马上、厕上、枕上，无非惜时为上，鲁迅先生说得形象具体：“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意挤，总是有的。”读书明智，陶冶情操，我们把打牌、看电视、网聊的时间让出一点用于读书，哪怕每天记一个词、识几个字，日积月累，集腋成裘，就会收获新的知识，看见更美的风景。

说来道去，读书终归服务实际。如果说读“有字书”是为人生道路打基础，那么读“无字书”则可避免人生少走弯路。换言之，“有字书”是洞察世事的“千里眼”，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无字书”是一叶知秋的“显微镜”，所谓“实践出真知”。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韩愈言：“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随。”而王安石的“百家之书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的表述更大众。西方有句 “地不耕种，再肥沃也长不出果实；人不学习，再聪明也目不识丁”的谚语，也概括了读好有字、无字“两本书”的道理。而对我们这代人影响最深的，还是毛泽东的《实践论》：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以文载道也好，科学创造也罢，都需要通过实践去突破、去证明。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研究是在调查“农夫女工”的基础上，从水稻田里结出的科学成果。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也是从苹果落地得到的启示。就说我们宜都的杨守敬，传世著作83部，《杨守敬学术年谱》评价他“是一位伟大的历史地理科学家，杰出的版本目录学家；藏书40万卷，孤本万卷，是大藏书家；是学者兼书家的金石学家和品高学富的书法家”，撰写《水经注疏》，跋涉长江三峡，于“无字”中考证纠谬得新解。鸿儒巨匠如此，况乎吾辈？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在中国现行教育体制下，年轻人读物基本是千篇一律的校方所荐，“有字书”堆满书桌，为应试所用。毕业后也是文化快餐多，古书读的少，平时依赖电脑，遇事不愿动脑，习惯百度，不问百姓，即便满腹经纶，不识“无字书”，也归“百无一用是书生”。“无字书”无影无踪，但又存在我们身边，就看你是否去读、善读，如果说读“有字书”是先把厚书读薄，那么读“无字书”则是从薄到厚。活学活用，融会贯通，两者兼修，大有裨益。

罗曼·罗兰说的好：“标志时代的最灵敏的晴雨表是青年人。”美好时光稍纵即逝，青春做伴好读书。读“有字书”做饱学之士；读“无字书”做万里行者，这未必是人生成功秘笈，但却是人生完美的必须。

——写于2014年7月19日夜

李广彦，笔名骆达。祖籍山东省日照市,出生地吉林省临江市大栗子镇。现供职于湖北省宜都市水利局。自觉人生近乎变色龙,乡野牧牛、钻探工人、宣传干事、公司经理、党办主任、报社记者、书屋掌柜、自由撰稿人、机关小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