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故事

汉江故事

★黄良明

汉江泛着涟漪绕过岸边的山嘴呈c形向东流去，晶莹的汉水吻着嶙峋的岩石散发着一丝凉意，像被凝固似的白雾让你分不清江水与岸礁，慢慢升起的太阳用多彩霞光奋力地穿透厚厚的晨雾，隐约显露出一片茂密的树林和稀疏的人家，被惊醒的鸽子在林间绕飞。这是汉江清晨平凡而诱人的风景，江水在这里不停地讲述着感人的故事。

张富贵老汉住在岸边的山腰上，那是极普通的石板老屋，土墙木门显得很古旧，房面石板上长出稀疏的藓苔,喝汉水长大的张老汉显得格外的憨直与温情，他实际年龄不过五十几岁，但却显得很苍老，沧桑岁月写满了他的脸颊，那让他心碎的一幕始终停留在他记忆的昨日。

张老汉年少时有个花枝美貌的未婚妻叫李湘妹，两家相距仅半里路，同在江岸的半坡上，李湘妹是独生女，长的灵秀俊俏，平日也总爱同帅直可爱的张富贵相处逗耍，张富贵也深得李湘妹父母的喜爱，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张富贵有个本分木讷的哥哥，父母很厚道，张李两家往来很亲密，双方大人一合计就为两小的订了亲。张富贵在江边拉着李湘妹柔嫩的小双手对着江水发誓：这一辈子不再有第二个女人，李湘妹脸上留着晶莹幸福的泪水，江水拍打着脚下的礁石，为他们送去最美的祝福。

汉江象首情歌，又在这里留下了一段忧伤的音符。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阴霾的天空挂满了雨丝，这已经是下了好几天的雨了，地上积满了雨水，庄稼泡在水团里，滚落山石的声响敲打着村里人焦虑的心，他们在不安中入睡。蓦然，一阵巨大轰鸣声从附近传出，一连串的坍塌声、滚动声、怒吼声，震耳欲聋。被惊醒的村里人慌恐中意识到这是一场灾难，可什么也看不清，天上依然下着雨。

张富贵未及多想，冲出房门抓起一把干竹棍边跑边点，冒着泥泞的雨夜朝李相妹家方向狂奔，没多远他借着竹棍燃烧的亮光，眼前的一切惊得他傻了眼：那个熟悉的山梁不知了去向，李相妹的老房子也没了踪影，再细看只有一条又宽又长的凹槽横在面前，泥土还在流动，山石仍在滚动，张富贵心里明白这是发生了巨大的滑坡泥石流，他的心在往下沉，双腿再也无法支撑，瘫坐在泥滩里……

做梦也想不到这场灾难夺走了未婚妻年轻的生命。张富贵深信这次滑坡是因为植被损坏造成的。他在岸边那座深埋心上人的土丘旁点燃一堆纸钱，向未婚妻发誓说：这一辈子都会守着你，我要亲手把这片废墟变成美丽的树林，每株树苗就是咱俩的子女，有我们陪伴，你不会孤单。

几十年如一日，张富贵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冒着严寒，顶着烈日，在这片废墟上育植着一排排各种果树林木，看着一天天长高的苗木，张富贵伤痛的心得到些许安慰。多少年后，这里已经成了一片茂密的丛林，挺拔的白杨、笔直的乌松，华丽的枫树，挂满果实的树木掩映成趣。叫不上名的小鸟不停的在叽叽喳喳鸣叫着，微风吹拂，枝叶起舞，婉如一首情歌，在江岸上空久久回荡。当年那一瞬间定格了张富贵的一生，为了信守诺言，他用双手沾着汗水绘制出了这幅美丽的江岸画卷。

江水收敛了白日的激情，宁静而清澈的江面装满了花木的倒影，晚霞染红了江岸那间老屋，凸显一位坚强而刚毅的农夫背影，天色渐渐变淡，岸边多了一点亮光，一条渔船缓缓驶进一处回水湾—这就是迷人的江岸晚景。这里有更可爱的江岸人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