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赴革命圣地——延安的路上
在奔赴革命圣地——延安的路上
刘策源
乙未年岁末,在大雪纷飞的隆冬季节里,我踏上了奔赴延安的旅程。从山东乘火车一路西行,到西安转至陕北榆林的高铁,去革命圣地——延安!
动力机车乘坐舒适,车内环境优雅、秩序井然。我上车找到靠窗的座号,便埋头整理行装。打开行李箱,取出相机,准备沿途拍摄,还要把旅行箱举到车窗上面的行李架上,还要把随身小包,挂到靠窗的小挂钩上,还要拿出口杯以及随身的日记册,记下沿途所感。一通低头乱忙之后,机车开始行驶,奔赴我久已向往的延安!
待我坐下抬起头来的时候,我这时才发现一位大姐倚着座椅,站在过道里,她在一直等我整理“内务”,便有些不好意思,示意她快坐下。这位大姐就是陕西省榆林市水利局高级工程师梁文菊女士。俨然一个普通的陕北女子,简单的发髻梳在脑后,一袭紫红的呢子外套,碎花的丝巾,随身的小包,看上去素净淡雅,是我忙于整理行装耽搁了她的入座。
上午的9时,刚刚一夜的大雪,把天空洗刷的干干净净。初升的太阳,金光洒满塬地,机车飞速地向前奔驰。动车很快驶出市区,奔驰在“八百里秦川”那广袤而辽阔的土地上。梁文菊女士告诉我,八百里秦川,养了八百万懒汉,这里属于丘陵,再往前,我们过一个桥洞,就是黄土高原了。我们对面坐的是三位青年学生,他们和梁文菊女士同为陕北榆林人,聊得自然热烈,所用陕北方言,我大致可以听懂。三位是西安理工大的学生,正准备入党,回榆林老家办理入党事宜。一路上他们偶尔抬头聊一半句,然后就是忙着手机上的“网络小说”,不时地相互交流和评论小说中的人物,我则打量他们的形体和五官,企图搜索和破译他们作为“秦俑”后辈的遗传信息和密码。
接下来他们聊到入党,聊到大学生活,聊到大学图书馆。梁文菊女士说自己读大学,每每去图书馆,都要同学相互占地,要不就没有了位置,她们读书是多么刻苦,常常耽搁吃饭,在图书馆凑合吃点零食。说完全不像现在的年轻学子,可以大把大把浪费时间,这样上网、刷博。说自己的女儿就是这样读大学的,很不如意,教也没用。我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两个年代的时尚和价值的冲突,也对身边这位女士的信念和精神家园肃然起敬。我开始参与他们的聊天,问梁文菊女士,您是哪个大学,她说,清华的,学水利!我有些愕然!没有想到,在奔赴革命圣地延安的路上,在人海茫茫的旅途中,竟与毕业于清华水利的梁文菊女士同行。
梁文菊女士几年前退休,和老伴过着平静而简单的退休生活。她是结束“文革”恢复高考,1977年第一批考生,清华大学水利专业毕业,直接分配到陕西省水利科学研究所。工作两年后,决定调回榆林水利局,建设家乡。她讲到自己在学校里,老师是如何教育他们,献身祖国的水利建设事业。带着老师、学校重重的嘱托,回到家乡榆林,投入水利建设和黄土高原的水土保持工作。她给我普及高原的水利知识,讲什么是“淤地坝”,什么是“水坠坝”。说“水坠坝”是一种“水力冲填坝”,是利用黄土高坡,将水引至高处,用水枪、爆破或人工开挖等方式松土,藉水流冲力,把土料拌成泥浆,经输泥渠送入筑有围埂的坝面,在上部土层自重压力作用下,经脱水固结,逐渐形成均匀密实的坝体。属于坝系工程措施,是黄土高原水土流失综合治理措施的一种重要形式。说她们当年在子洲县建设的水坠坝,现在依然是世界最高的水坠坝。
也谈到自己参加高强度的水利建设劳动,为了推广和普及“淤地坝”,曾经连续几个月奋战在工地上,落了一身的伤病,现在她的腿、膝盖,蹲下都难。说有一次在初春的季节里,和大家一起搞“淤地坝”施工,几平方公里很大很深的大沟,抽水淤坝,淤平了种地。她不小心落水,几乎全身湿透,又没带换的衣服,就站在初春的寒风里,继续工作,直到用身体的温度把棉衣捂干。我一边听着,一遍体尝着感官的刺激,敬佩这一代水利人的执着、敬业和奉献。
梁文菊女士谈到自己是粉碎“四人帮”,结束“文革”,拨乱反正的直接受益者,是国家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她说我们分到单位后都成为了业务骨干,说自己是家乡第一个大学生,到北京上学,刻苦学习,就是一个信念,就是早日回来建设我们还很贫穷的家乡。自己从省城的研究所,又回到家乡榆林,直接到一线投身“淤地坝”建设。
她还谈到最近刚刚回母校参加校庆,说前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同志也去了,和我们的导师一起,大家合影留念。说给她们上课的老教授多数都还健在,那些学者,吃的、穿的、用的、住的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变化。还是每天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出出进进,就像我们陕北的老农,生活极不讲究。清华校园和外面喧嚣的世界,虽然只隔一堵花墙,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两种氛围,校内校外两重天。老教授都讲究学术品格,还在劝我们要研究和做好黄土高原的水土保持。
梁文菊女士还讲到一个细节,她们工作的严谨,水情实验记录数据是不可以涂改的,导师就这样要求,非常严谨,科学严肃,一丝不苟,来不得半点含糊。因此我们到单位上班,大都不大适应,尤其是单位的行政管理方面,我们更不适应,我们与行政管理简直就是两重天。她还讲到“锄下有三分丝雨”,我又详细地问清楚是哪几个字,她耐心地给我讲解,说通过松土,土壤的气孔就铲断了,就保持水分少蒸发,让我增长了知识。
在奔赴革命圣地——延安的路上,就这样巧遇了毕业于清华的梁文菊女士,一路上她给我讲了许多,也让我又一次体会了她读书求学、工作奉献的那个年代,以及那个年代人们坚定的信仰,纯真的信念,以及人们那纯粹的,集体主义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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