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缘
文/枯 泉
我的生命，从临泉河畔那个小山村里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拌着水长大的。
少时，上学之余，少年结伴，山坡捉蝎，鸟窝掏蛋，溪边网虾，龙泉钓蟹，水库学泳，依然风趣充实而怡悦。读初中，学屋就在水库岸边的山坡上，建造学屋的砖木，是村里的民兵破四旧从被扒掉的龙泉寺的废墟上通过浩淼的临泉水库偷运回来建造的，读书的学校不仅邻水，读书的学屋，也是经过龙泉水浸泡过的，学子的读书声，同样穿透着清甜的水味儿。高中，因是推荐上学，无缘在家乡镇上读高中，只好在水上跳跃着读书。高一，从山乡水域跳到“河地”九中（唐河岸边的一所高中）。星期天，第一次离开校门到唐河里洗澡时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也有水，水更大，世界更精彩！第二学期从“河地”九中转学回到了家乡祁仪六中。六中在镇上，三河环抱背靠山，六中就在河边儿，课堂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围墙外的清水河边度过的。河里洗澡、岸边背课文、演绎数理公式、看蚂蚁上树……七九年高考结束，因家庭变故无缘远行，只好选择了一所距家最近的当时被称之为“大学”的唐河师范读书。二年示范生生活活眨眼结束，离校的那一天，汉桑城唐白河同窗送我一幅对联：对联虽不工整、平仄亦不合韵，但同学之间的那份的友情，是百分之百的纯真！现在回想起来，命里有水，就连随手诌的对联也离不开水呀。毕业了，组织上根据个人意愿分配工作，我回到了老家的镇上中学当了一位教师，又可以在清水河边指点江山了。少年真好，心境是白璧无瑕，人一旦入世，神仙亦能免俗，参加工作后我才发现，唐河水、镇上水，远没有山泉水、山溪水、浩淼水库水清澈，她已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环境的污染。最初的激情，慢慢被世俗磨去了棱角，代入浮躁，随波逐流。一日梦中惊醒，已不能自拔。母亲说：“命运天定，无祸自福”，从那一天起，我淡定了。白天游荡于浮躁的人群，晚间畅游书海，拙笔铭记平静之心境，保留内心深处的那一爿净土，随笔、散文、评论、小说、钩沉、诗文，林林总总，自娱玩乐。自是凡人，终没能保住平静无欲之心态，某日起，浮躁心绪再起，夜来不再有文。新领导上位，见我浮躁，遂荐国学大师南怀瑾《老子它说》赠我。“道可道，非常道。……”在南怀瑾先生的另类解释中，心中豁然开朗，浮躁之心态慢慢平静下来……名欲、利欲、权欲，终是身外物，竹篮打水一场空；欲伤身，无欲则安。想起母亲的话“命运天定，无祸自福。”我心释然了。有朋自远方来，问我：“好些年不见你写东西了，怎么回事儿？”“我算是服你了，枯泉没水，你在自弃。”朋友显然很失望。友人一句话，我豁然意识到，“古木映白水”，山清水亦秀！随意掂来的一个笔名，终还是没有脱离山和水的相随，这是缘分。溪水在大山纯净，一旦出了山，就要被污染；天上雨水最纯净，但在下落的过程也被空中的尘埃侵袭；山泉里的水，也不一定就非常的纯洁了，地下被不同程度的污染了……不溪水成河，沿途污物侵染，害了自身的洁净，河越大，越是如此。我心之浮躁，也许与水流被污同理。人群越多的地方，人心越浮躁。还没等我想明这一系列的问题，一纸调令我离开了工作、生活四十多年的山乡小镇。人还没走，同学发来短信，是一幅对联：“书记”，恭维之词，一个象征性的符号而已。源潭非潭，唐河岸边一镇，是生命之水赐给我的又一次福分。唐河水无源于家乡山中的清水河洁净，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工作。山民，市井，世俗的辩证关系，让我体味到了水的另外两种滋味，那就是祁仪的黄酒，源潭白酒。酒不仅是粮食做的，更主要的是水！平平常常性情柔软的水，竟能酿造出两种不同品位、同样结果的荡气回肠、忘却烦恼的玉液琼浆！黄酒，白酒，已经丢掉了水味道。浮躁的社会，浮躁的人群呢？我正在想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晚间忽做一梦：一叶小舟从源潭出发，顺唐河而下，舟上坐我与同事二人，人舟同行，河岸田野、高楼从身边滑过，“滴、滴”手机短信报音，我从衣兜内掏手机，忽然一个巨浪打来，梦醒。放凉了的白开水，已经在被烧开的过程中，把水中的钙、镁等硬物质钙化，祛除了水中的杂质。这放凉了的白开水，就是最纯净的水！多日探讨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这一刻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答案。“滴”手机响，是一个老同学发来的短信，亦是一幅对联：怎么回事儿？一点预感都没有？是同学在发无聊的戏言吧？吾本尘埃，何必往人群多的地方钻？不日，同学戏言终成真。一次集体谈话，被调回到移民系统，从事南水北调丹江库区移民搬迁安置工作，依然与水相关。正应了：命里有水，终难躲藏。水愈阔，愈污染。人愈群聚，心愈浮躁。人心再浮躁，愿自之心境，如一碗放凉了的白开水，始终保持着纯，静，洁。足亦。（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枯泉）
作者简介：枯泉，作品三百余万字，散见于《南阳日报》《都市日报》《河南日报》《千岛日报》（印尼）《欧华导报》（德）《欧洲导报》（英）《文学月报》（香港）《新锐》《荒原》《躬耕》《岁月》《青春》《章回小说》《中国故事》《中华传奇》《中华文学》《今古传奇》《微型小说选刊》《青年博览》《读者文摘》等百余家华文报刊，出版、刊发长篇小说《吴承恩东游记》《一地酒香》《湖阳公主》《虎啸琴溪》《怪医》（系列长篇小说第1-4部），若干作品获奖入及选入多种选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