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水缘文学征文大赛012#】又见故乡翠竹(散文)​||吕永兴(湖北)

又见故乡翠竹

文/吕永兴

我的故乡被北宋诗人、散文王禹偁誉为“黄冈之地多竹，大者如椽"(黄州新建小竹楼记)，地处大别山南麓、长江北岸，是个典型大陆雨热同季鄂东丘陵。这片的土地上生长翠竹，却被谪仙苏东坡，因谪居黄州离后仍发出惊叹："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感言，已成为历代文人左右铭。

那年春季的一天，我回老家探亲，有幸地目睹山南江北的黄冈小山村——随处可见一种"生命"奇观：那一片翠竹。正值那春雨时节的翠竹，从“母亲”分离出来的脆“弱”而微“小”——“竹茎”，却能渗透于泥土之中，一经春雨洗礼，纷纷地破“土”欲出，便诞生了一个个的鲜活的新"生命"，蔚蔚壮观；远看一望无际“绿色海洋”，近观清幽静谧“翠竹天下”，不由从心底里发出“翠竹江村缭白纱”（苏东坡语）惊叹！    

那片翠竹象磁铁般深深地吸引我，召唤我，引领我去走近与品读她，敬慕与仰望她：在这里，竹子种类众多，姿态各异，万种风情：毛竹顶天立地、花楠竹傲岸挺拔、凤尾竹含蓄质朴、淡竹纤细精巧、紫竹别致淡雅、水竹形态秀丽、旱竹脆而光滑，……；在这里，有随处生存、相依共存、同生同长、与山水同在的翠竹；在这里，有任风雨冼礼、冒“暑”而居，冲“寒”而立，傲雪斗霜的翠竹；在这里，有颜色不改、根底不移、不随波逐流的翠竹；在这里，有敢当“责任”（自强不息）、刚正不阿、脚踏实地、勇往直前的翠竹 ；在这里，有在贫瘠土地上根固节直、坚守“故土”、不为疾风压顶所动的翠竹；在这里，有耐得住永恒的寂寞、忠负其志、不改其节的翠竹；在这里，有竹不开花，不图虚名、远离浮躁的翠竹；在这里，有甘于孤寂、不求闻达于莽林、“只求奉献不求索取”的翠竹；在这里，有生性强健，虚怀若谷（“未曾出土便有节，纵使凌云仍虚心”），高风亮节的翠竹；在这里，有永葆青春，常绿常新，穿越时空的翠竹；在这里，苏轼与黄冈"竹缘"，一见如故，即在《初到黄州》一诗中写下了“长江绕廓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的诗句；苏东坡与黄冈"竹癔"，脱口而出，吟咏起苏东坡的竹笋诗——“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苏轼与黄冈"竹痴"，念而不忘，即使离开黄州，还是从心底上，念念不乏"竹情"，在杭州通判任上，写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咏竹诗《於潜僧绿筠轩》：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在这里，民间流传着赞美之词，苏轼向苏东坡人生身份转换，难怪被称为"竹神"、"竹圣"、"竹仙"雅号。在这里，由文化"王禹偁"向世称“王黄州”跨越。“王黄州"于公元999年中秋节，写就名作《黄州新建小竹楼记"，现已或入黄冈密卷教科书，走进祖国未来花朵心灵世界，播种与滋润他们心田，将收获传承与传播国学硕果，推进民族伟大复兴。……  

当我们追寻黄冈那片翠竹成长路径和新的生命轨迹：那些好似 “ 小不点”，“嫩”了点的春笋，如何顶“土”拔节，如何茁壮成长，如何丛林一片……当我们用一种欣赏的眼光，仔细地打量竹叶，每当被风摇曳，叶面上露珠，轻轻地抖落，滋润竹根……，开始着新一轮的生命循环；那翠竹竹枝，竟相众举，顶托绿叶，呼唤雨水，采摘阳光，随后营养自己、健壮自己，伴随与自然抗争，储备、积蓄力量，迎接更大的自然挑战，何惧酷署、任凭霜打，搏击风雪，放飞“心情”；然而，与此同时，为了孕育与期待新的生命诞生和生命延续，忘我地耗尽了最后一滴“心血”，演变成残枝枯叶，却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身烂为泥，融入大地之中；当我们欣赏那翠竹倩影，倾听那淅淅雨声……，又让人想起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灵气闪烁，佳篇力作，呼之即出，名惊天下！

黄冈翠竹，充满着灵性，看起来似乎柔弱。当它植根于贫瘠土地，因柔或弱或小，但从不以弱或小而自卑，但它很谦逊，默默无闻，甚至达到一种任你摆布的境地；尽管如此，但从不仰慕的“荣华富贵”，也不怨恨“出身卑微”，既不向“穷山恶石”低头，也不对“厄运命运”屈服。它虽然没有梭角，但感觉极为灵敏，只要有一点土，即使地下有一小缝，它就凭借自身的脚底，顽强地向前伸展；一但有立锥之地，它就能慢慢地向四周伸展，长出无数根须，打拼成营盘，开始了新的生命旅程……，

这片沃土不仅长出不同凡响的翠竹，更孕育、再现出一批具有翠竹“品质”的骄子，有北来的傲骨正气品格的苏东坡、王禹偁 ；有本土的宁死不屈品性的“文学斗士”诗人闻一多；有生于斯成于斯回报社会品德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造纸术的毕升，有深沉挚爱这片土地品行的海外归国终身以“地质”为守业的李四光以及历代诸多的贤人、伟人、名人都有其居过这里竹屋、吸过这里竹气、喝着这里水、淌着这里的血，然而他们却有着与竹子同样的性格。当翠竹散居在乱石丛中，那怕仅有一点土壤，它就能用自己的脚底，巧妙地钻过去，与那里的土壤融合在一起，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开始慢慢地积蓄力量，一到“天时地利”，它就铆足劲儿，不声不响地吸收营养，不断的发展壮大，迎接新的未来挑战。它从不因循坐等，困死守石。当它一找到了肥沃土地，就因势造势，迅速地施展脚底，便能“生儿育女”，营造自己的“小天地”——它的信念：“你给我一支点，我会搅动整个地球”。黄冈翠竹虽然坚贞倔强，但有一点，认“根”不变，开放兼容。譬如，一棵外来的翠竹与本土的翠竹相生，来自高处的翠竹与低处的翠竹相生；来自大的翠竹与小的翠竹相生；来自肥沃土地的翠竹与贫贱土地的翠竹相生……，它们却能友好相处，能够地走到一起，生活在一起，却以刚柔相济、鞭鞭相扣、节节相托，根根相连、箨箨相拥，枝枝相聚，叶叶相偎；从不分贵与贱，高与低，大与小，外与内，肥与瘦，紫与绿、方与圆、黄与青；不以地域论亲疏，不以高低论贵贱，不以大小论差异……；它们就这样组成“大家庭”——竹林，构筑“世界”、打造“天下”，这种“淡然、包容、谦让、和谐”的生命哲学，演绎出一幕幕活剧，它传递一种宽广胸襟、豁达气度。这难道不正是一种至真至高至善至美的“团队精神”的再现吗？！

那茂密的挺拔、恬静、翠绿竹子，依山而居，一旦有了丛丛翠竹，郁郁葱葱，演变成生机盎然的绿色海洋，从此满山不再荒芜。每当风吹拍打，翠竹摇曳，跌宕起伏，好似扬起生命风帆，遨游竹海；若登高俯瞰，竹海的海浪之势扑面而来，如同一幅流动的经典壮美史诗。心想，人类如此渺小！如此平凡！如此不足！我被此景此色陶醉，不知不觉地走进“无字书卷”——竹丛。当我们置身于竹林之中，纯净、且淡淡清香的之气，迎接我们每一缕“竹气”，破口而入，激活我们每一个细胞，涌流全身，涤荡我们每一寸心魂，净化心灵……　

竹林丛中孕育，创造出一个个立体、多彩、别致、亮丽的世界。在这里寻找一份生活清静，倾听一种生命呼唤……。有一天早晨，太阳公公还未出山，我独自来到竹林丛中，探游竹海中的“小岛”，小心翼翼地踏入竹林中，只听见传来阵阵的“叽喳！叽喳！”鸟呜声。在这特别幽静的世界里，多么自在、多么快乐，好像在举办什么“歌咏比赛”，热闹极了！嗯！这里是鸟儿玩耍的“乐园”；这里是生灵聚居的“天堂”！更是精灵的精神“家园”！

有人说，“默默无闻的翠竹为大地抗拒无情的娇阳，却任劳任怨的无私的播撒出一片荫凉”；有人说“竹林是天然的‘绿色空调’”。记得暑假一天的中午，我再次来到故乡的竹海，刚进入竹林交界处，一股清凉风扑面而至，满身汗水一下清爽致极，走进了另一“天地”。此时，我却发现竹林中，有几位农民伯伯，劳作之余，玩牌，对弈，品茶，天侃……，悠闲自在，别样情趣，多美的一幅的淡泊、闲致、清静的流动田园水彩画；在这里，你可咏诗，也可作画；在这里，你可多思，也可不想。……，是啊！翠竹是人类无言的朋友，可品出至高心境、绿染心魂、升华心志的佳景！当你漫步林中，看到起起伏伏的竹海，溪涧涓流，心里就有“夹径箫箫竹万枝，云深岩壑媚幽姿”的意境。当你在品读那翠竹的时侯，往往会看到一些不可忘怀的景致，将永留心海。    

有人说“冬天可封住大地，却封不住生命”；还有人说“翠竹是冬天永不凝固的立体诗”。是真的吗？！那年寒假，我又重返故乡，初读冬竹，只见大地袒露出原始肌肤，隐约着看到满山遍野的那种百花凋谢，草木枯蒌,而翠竹、冬青，却拥有着苍翠葱笼，洋溢着勃勃生机。让人赏心悦目，涤性砺志，感受到绿色生命的意志、活力和张力所在。翠竹与寒冬毫不妥协，毫不示弱，“试与天空比高低”——不时传来一阵阵竹涛声，好似放声，高歌一曲“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的绝唱。啊！真正的生命无“寒冬”，翠竹是冬之美的精灵！有人说，黄冈翠竹有多元的品性。在我眼中，黄冈翠竹是风骨与柔性相伴；执著与等待相济；追求个性与张扬激情相容，这是我对黄冈翠竹品质的破译，这是我对黄冈翠竹品格的解读！这不正是黄冈人、不正是荆楚人、不正是中国人品性吗？！　　

黄冈，这方古老、厚重、神奇、清新、迷人的热土，一场新的强劲的春风即将而起，埋藏在地下的萌动春笋，又在欲欲待发，破土而“出”，拔节长高,正迎来新一轮的大地上的“勃勃生机”……走近那片黄冈翠竹,仰望那片黄冈翠竹，怀想那片黄冈翠竹。然而，黄冈那一片翠竹那山那方融合于生育、生存、生活、生长一体的多情之地，是我心里那一方圣地、心灵中那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