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缘文学•散文随笔】王君安与张火丁
【散文】
王君安与张火丁
文/席晓红
现在的人如果听说谁喜欢戏剧,可能总有点不解甚至不屑,觉得像古董了,我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戏剧的人。这大约是因为我的爷爷奶奶都是资深戏剧票友的缘故吧。事实上他们对戏剧的喜爱已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奶奶会唱很多经典段子,爷爷的洞箫吹得好,经常登上舞台,坐在那伴奏席上,看得我崇拜不已,他们可都是当时标准的“文艺青年”呐。前年奶奶去世时,整理她的遗物,光是戏剧唱片就满满的一柜子。从小生活在咚锵咚锵的气氛中难免不受熏染,所以,虽然我也热衷流行歌曲,但对戏剧却有一种莫名的偏爱。去年八月份去山里游玩,饭前给同行者表演一段《泪洒相思地》,他们听得眼泪婆娑,停顿片刻又笑得前仰后合,讶异我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而来……呵呵!我喜欢的剧种很多,最爱是京剧、越剧,黄梅、越调次之。
京剧是国粹,大气,豪华,我认为最醇厚最耐人寻味非程派莫属。一出《锁麟囊》早已不是故事情节的问题,那做派,那神韵,那气场,一个张火丁往那一站,薛湘灵的大家闺秀气度就震得全场哑然,仿佛不敢惊动天外来客。她娇憨、任性,她善良、隐忍,终于悟出“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定数顷刻分明,它叫我收余恨、免娇嗔、改性情、休恋逝水,早悟兰因”。火丁长得不算漂亮,胜在端庄、稳重、优雅大气,天生一块青衣的材料。而程派唱腔贵在纯正悠远,低回婉转,说不出的婀娜风流。程砚秋曾拜师梅艳芳先生,但也曾和梅先生擂台斗戏,成绩不分伯仲,能和师傅同列四大名旦之一,只因独具特色,韵味悠长。对程派,大家众口一词:最有韵味,最耐品,需要懂戏的才能共鸣。记得央视的戏剧主持人白燕升也极其偏爱程派丰韵,能反串锁麟囊的经典唱段,他是真正懂戏而又做主持的,不愧自己的身份和工作。
比起京剧的大气、华美,越剧贵在婉转,纯糯。一副江南清秀模样,满舞台的妙龄女孩,娇音清脆,实在养眼、清心。大家最熟悉的越剧当属徐玉兰、王文娟主演的《红楼梦》,我听越剧《红楼梦》,也最喜欢徐玉兰版的宝玉,大概痴情王子莫过如是吧。《洞房》、《哭灵》两段堪称经典,唱得哀婉凄绝,把听着的心都苦疼了,想跟着流泪。徐的弟子无一人超过其师,即便得了梅花奖的钱慧丽,我听到一半也不能继续再听,因为难以和徐玉兰相比,其他弟子概莫能外。徐玉兰嗓音得天独厚,高亢亮丽,婉转深情,天赋占了很大比例,当为绝唱。
越剧界有种说法:十生九尹,尹桂芳是个很幸运的师傅,弟子遍布越剧剧团。和徐玉兰的后继无人相比,尹桂芳的录音听来远不如他的弟子们那么俏丽生动,明媚动人,我喜欢听茅威涛的《何文秀》,赵宝刚的《沙漠王子》,萧雅的《洞房》。而越剧最出众的小生当属王君安,说来这王君安,11岁出道,16岁名满上海滩,她的扮相堪称美轮美奂,既有男子的潇洒倜傥,又带着女孩家的秀丽、俊雅,一双朗目顾盼生辉,俊俏无双,“清风明月般的扮相,行云流水般的唱腔”是对君安舞台艺术的一种恰当描述。王君安也是天生的越剧苗子,她的嗓音清越而婉柔,为尹老师的第五位嫡传弟子。最喜欢王君安的《玉蜻蜓》、《盘妻所妻》,后来她唱的《桃花扇》也成了我常听的曲目。相信凡只要看过王君安扮演的俊美儒雅的梁玉书,定会惊为天人,喜欢上王君安这个越剧精灵。我就是如此。她的侯朝宗怀念李香君的唱段情深意长,让人看一回,留恋一回。
王君安、张火丁、徐玉兰这些戏剧名家让我明白,无论何事,出众之处在形象以外,在乎韵味二字,细细品味,真是所谓荡气回肠、意犹难尽啊,终于明白所谓戏迷、票友为何要听得摇头晃脑,那种陶醉、迷恋就是品味,不懂的人总是不能理解。我不过是半吊子戏迷,也算有点明白,听戏原是听“味”的。另外,戏剧的台词很多优美精妙的,细细欣赏,比现在的很多不伦不类的歌词不知高明多少呢,它们很多是几代人千推万敲才流传至今,本身就是最美的诗歌和散文,实为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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